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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及时地从背上行囊里抽出油纸伞撑开。

“主子,沈娘子一直在跟着咱们。”

一身黑衣短打的秋明飞来相告。

沈娘子能耐不小,始终相隔甚远地跟着他们。起初秋明以为她也在游山,观察一阵后才确定她在尾随。

“简直胡闹。”伞下的晏元昭沉声道,“秋明,你过去和她说,不许再跟了,带她下山。”

山雨从零星几滴到砉然瓢泼,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

枝摇叶颤,战战乱响。急雨裹挟嗖嗖冷风,扑面而来。

沈宜棠躲在山壁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下,冰凉的水珠顺着脖颈淌进衫子里。湿透的金缕裙紧贴皮肉,又黏又沉。

片刻前,雨势还未起来,

小桃戴着沈宜棠的帷帽,冲下山去凝翠苑取伞和衣袍。

沈宜棠冻得瑟瑟发抖,惟愿小桃快些回来。

——咔嚓,断枝砸在头顶岩上,石头传来松动的声音,沈宜棠吓得忙迈出来两步。

秋明踩着岩石跳下来,又把她惊了一惊。

“秋明,好巧。”沈宜棠拍着心口,尴尬的笑容被雨水一冲即散。

秋明说得含蓄,“沈娘子,雨大,我送您下山。”

沈宜棠抹把脸,“不太行,小桃下山拿伞去了,我要是走了,她回来找不到我。”

“那属下陪您等。”

秋明摘下斗笠,打算递给她,但左看右看都不知她头上高高的环髻该如何塞进斗笠。

两人面面相觑。

密雨如麻,唰唰地往身上落。雨帘笼在沈宜棠眼前,天地一片模糊。

她吸了下鼻子,忽然察觉砸在身上的雨点子停了。

一只紫竹伞撑在她头上。

执伞的手修长洁净,骨节硬朗,伴着熨帖的淡淡墨香,离她鼻尖不过几寸。

第11章 不速客“你的脸怎这样红?”

雨幕中,晏元昭青衫疏阔,身姿如竹,手中油伞微向她倾斜,伞缘一串雨珠滚落他肩。

“晏大人……”沈宜棠忍不住涌出鼻音。

晏元昭极轻的一声叹没在雨声里。

“你的丫鬟呢?”

沈宜棠嘟囔着又讲一遍小桃去向,晏元昭吩咐秋明下山找她。白羽气喘吁吁跑来,晏元昭朝他伸手,他从背囊里拿出一顶斗笠。

“给我衣裳。”晏元昭乜他。

白羽愣了一下,在背囊里翻了翻,递出一件宝蓝外衫。

“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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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元昭的语气不容置疑,沈宜棠默不作声接来披上。衫子看着眼熟,是他在颐园里穿过的那件,袖子长过手,下摆垂了地,裹在身上好像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

她缩在袍衫里湿淋淋如一只鸟儿,嗅闻着属于晏元昭的隐秘气息,温暖而干燥,萦着似有似无的草木香。大周贵族男子多熏衣,气味浓烈扑鼻,晏元昭衣香很淡,像极清雅的棠梨香气。

“晏大人,我错了。”她怯生生开口。

晏元昭不说话,举伞径直向前走,沈宜棠面露迷茫。

“你不跟上,是还想淋雨?”晏元昭道。

沈宜棠张了张嘴,忙钻进他的伞下。

晏元昭的脚步很稳,不紧不慢。漫天风雨琳琅,他挺拔的身躯伫在身侧,比伞更心安。沈宜棠忍不住向他靠了靠,旋即怕碰到他执伞的小臂,又向外挪一点。

她挪一点,伞就向她倾一点,晏元昭的半个身子都快暴露在雨里。沈宜棠只得再小小往回挪,雨点不断打在伞面上,压住她咚咚的心跳。

沈宜棠不懂自己为何如此紧张。

“错在哪里?”晏元昭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宜棠答:“我不该在山里乱跑。”

晏元昭短促地笑了声,“你是在乱跑吗?”

“……我不该尾随您。”

沈宜棠余光看他冷峻的侧脸线条,自己如此不要脸地跟踪他,他是该生气。

“还有呢?”

还有?沈宜棠想不出。

“你进山穿的衣裙鞋履不合宜。”

沈宜棠小声哼唧,是为晏大人穿的呀,晏大人又不喜欢小娘子穿男装。

细如雨丝的声音模糊落进晏元昭耳里,他隔好久才抛出她下一条罪状。

“身为闺秀,出门不备雨具,不带备用衣衫。”

谁让我不是闺秀呢,沈宜棠想,淋淋雨受受冻又死不了人,她只心疼那件价值不菲的金缕裙。

她吸着鼻子低头看裙,这般样子落在晏元昭眼里,倒显得可怜了。

他双唇紧抿,又把伞稍稍向她送一些。

雨水冲刷,山路愈发泥泞。沈宜棠深一脚浅一脚,想着绣鞋上镶的那几粒珍珠估计都掉光了。

好在雨势转缓,晏元昭对路极为熟稔,带她盘山绕了几圈,又穿过一山洞,走入东峰的山腹谷地。

谷里遍植碧竹茜桃,蒙豪雨浇灌更显鲜亮。两人踏上竹林小路,深入数十步,一幢青瓦小筑赫然眼前。

三楹房舍,一弯溪水,翘脚屋檐上挂的风铃清脆地响。

沈宜棠惊喜道:“有人家,我们可以进去避雨!”

檐下,晏元昭收伞,闻言扭头看她,眼里似笑非笑。

三间屋里,居中主屋悬一牌匾,上书“听山”二隶字,里头走出位头发半白的老者,躬身相迎,“小郎君,今日天气不好,您受累了。”

言罢,惊讶地看着一旁不住抖雨的狼狈女郎。

小郎君带小娘子来听山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对,今日没出太阳。

“齐叔,不妨事。”晏元昭道。

沈宜棠讪讪,“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您自个儿的宅子。”

几人依序进屋,晏元昭令齐叔领沈宜棠到东间,换上干净衣裙。

沈宜棠乖乖去隔壁,旋即跑回来。

晏元昭抬眼,“怎么了?”

沈宜棠杏眸圆睁,半是震惊半是颓丧,“这竟然是晏大人金屋藏娇的地方!我,我来真是太冒昧了。”

东间分明是间闺房,铜镜妆台,绣榻罗帷不说,衣橱里挂着各式各样的罗裙,连贴身的诃子都有。

晏元昭手支太阳穴,无奈看她。

齐叔忍着笑,“东间放的都是明昌长公主的东西,小郎君从没带过……”

“齐叔。”晏元昭打断,利眼瞪着浑身湿漉漉的小女郎,“沈娘子,你还不快去!”

沈宜棠赶忙跑了。

晏元昭净手,盘腿坐在蒲墩上,白羽帮着齐叔端来一早备好在灶上温着的几碟素菜,移了炭盆过来,暖意更炽。

他望窗外,青山入眼,云天如画,已然风消雨歇。

这场来去飞快的雨,像是专为沈家小娘子下的,竟叫他鬼使神差地把她带到这里。父亲精心修筑的听山居,是他们一家三口寻景探幽、怡情养性之所,不曾有外人来过。

听山,而后心静。

现在,心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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