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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元昭早坐回案旁,看她的目光晦暗难名。

她衣裳穿得严实,肌肤半寸不露,但有伤风化四字,徘徊不去似的。

许是因为她束得草率的发髻,鬓边垂下的几绺头发,许是因为宽大袖口露出的细白手指,细窄腰身上密密的褶皱,衣袍下摆轻扫到的银红鞋面......

晏元昭觉得,她这一身松垮的打扮,浑似邀人去解她衣带。

沈宜棠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倒没什么害怕的感觉,这伴君如伴虎的一天下来,她差不多已经适应了,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她能看出来,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晏元昭不杀她。

只要她活着,就有机会逃。

趁着他还没把她绑上,沈宜棠小幅度活动酸麻的胳膊腿儿,余光看他举袖饮茶。

晏大人美色更胜往昔。

龙章凤姿,芝兰玉树,小晏郎君四年前就当得起这般形容,现在好像在此之上,又生出一种成熟的魅力,叫人不只想安静欣赏,还想扑上去……

难怪那群小乐姬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个个想自荐枕席。

一些叫人脸红的记忆在眼前活跃起来。

吃过的美味,还想再吃。睡过的男人,当然也还想再睡。

沈宜棠苦笑 ,自己也是昏了头了,都是他阶下囚了还在这里想三想四,没见昨晚他碰她胸后,冒出一种多么嫌恶的表情吗,逼得她七分羞愤,被迫装出十二分来。

她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尊严在。

晏元昭饮完一盏茶,静下心神,茶盏叩桌,敲了两声。

沈宜棠停下所有小动作,老老实实等他审。

“你是一个江湖小混混,以坑蒙拐骗为生,四年前,有人找上你,安排你进京,你在进京前,只知道自己要去假扮沈府的娘子,不清楚实际要做什么,我说的不错吧?”

晏元昭说完,沈宜棠点点头,“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她早觉得他好像了解不少她和面具人的交易,单凭她留的那张字条,不应该查出这些来。

晏元昭淡淡道出两个人名。

沈宴。小桃。

沈宜棠深吸一口气,不算太惊讶。

“您没把他们两个怎样吧?沈宴就是个傻小子,被我骗了好几回,小桃全听我的,没干过什么坏事,而且她中途跑了,和我没关系了。”

晏元昭没打算回答她。

当年他关了小桃一段时间,被沈宴日日围追堵截。他烦不胜烦,不想把事情闹大,又看小桃连账簿的事都不清楚,留在手里没用,也做不了诱饵,就把人还给沈宴了。

他盯着她,“看来这四年你没联络过小桃。”

沈宜棠干笑,“我去找她,不是给她添麻烦么。况且我和她既非同路人,便没必要再联络。”

晏元昭道:“小桃不是一个好帮手,后来由云岫代替她帮你成事。云岫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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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面具人的手下,既是来帮我,也是监视我。”

沈宜棠也不藏着瞒着,不待他继续问,主动把云岫带她去见银面具、她从公主府盗走账簿交予他等经过,挑着重点简要说了。

晏元昭听完,似在沉思,没再发问。

沈宜棠观察他脸色,试探道:“那本账簿失窃,没给您造成太大麻烦吧?”

晏元昭目光森寒。

沈宜棠自顾自道:“那东西关乎太子利益,看着挺吓人的,但牵涉的朝臣一多,杀伤力就很有限了。您揣在手里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还招小人惦记,没了也是好事......”

“你在给自己脱罪?”

“不是不是。”沈宜棠随口否认,继续给自己减轻罪责,“其实我中途也曾想停手,但那面具人明显不好惹,我骑虎难下,怕撂挑子了遭他报复,这才硬着头皮给他做事。”

晏元昭呵地一声笑,“你收了他多少钱?”

“......五千金。”

“好一个硬着头皮赚了五千金!”晏元昭眼角狠狠抽动,“胡说八道够了吗?”

沈宜棠闭上嘴。

过了几瞬又道:“我没说假话,我看他和您作对,不是好人,才想要他多出点血。这人答应得痛快,手里有钱又有人,势力不小,您知道他是谁么?是太子的人么?”

晏元昭冷笑,“这不得问你了?你与他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半点不清楚他身份?”

沈宜棠小声嘀咕,“我要是清楚,恐怕早就被他灭口了。”

晏元昭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再好好回忆一下。你若想少受点罪,保住你这条小命,就要努力给本官证明你的价值。”

沈宜棠思考一会儿道:“他应该是个年轻男子,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虽然声音苍老沙哑,但他的手很修长,很好看,不像老年人的手。我猜他可能为了隐藏身份,服药将声音变哑,或者他本身喉咙受过伤,所以哑了。”

“他应当不是太子本人。太子的手我注意过,手指更细更白一些。而且太子说话有点蠢,和面具人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 网?阯?发?B?u?y?e?ī????u?????n?②????????????????

晏元昭突然道:“你这么爱看男人的手?”

沈宜棠一滞,“不是的,面具人手上戴了个很值钱的玉戒,我多看了几眼玉戒,才顺便看的他的手。至于太子,那时候在假山他想轻薄我,手都伸到我眼前了,然后被你——”

“行了。”晏元昭打断她,“我知道他不是太子。”

“太子不会舍得花五千金雇你,也没有那么好的演技装作不认识你。”

赵骞甚至都不擅长隐藏情绪。

“那他可能是太子的追随者,又或者和太子完全没有关系,只是想要那本账簿。”沈宜棠分析。

晏元昭垂眸,手指轻点桌案,余光瞥过眼前眉眼活泼的女郎。

她很有几分判断力。

账簿被盗走后,声响全无,并没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事实上,晏元昭怀疑,它可能已经被毁去了,窃取者同他一样,不打算让它见天日。

这四年朝堂可称风平浪静,太子行事趋于低调,那位在幕后操纵此事的人似乎也销声匿迹,没有再释放对他的恶意。

晏元昭一路青云,官途平顺,冲他来的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都不成气候。四年前针对他的那场算计像一场梦,在账簿丢失、夫人遁走后就宣告结束,唯有他时刻维系的内子重病卧床这则谎言,作为梦的遗迹,像一道去不掉的痒,随时侵扰。

痒的背后,还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头。

吃了亏,狠栽过一次,这种滋味本身就会让人耿耿于怀。不仅如此,他的理智也不允许他忘掉。

晏元昭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摁着桌案,指腹传来冰冷硬实的触感。

他平静看向沈宜棠,“那么——真正的沈娘子去了哪里?”

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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