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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晏元昭派出去的信使才能短时间内将信送至羽啜手上——羽啜从前告诉过晏元昭能快速联络到他的方式,只不过晏元昭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贪墨兵器的事件而再次与友人相见。
“以我对羽啜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事。岑义恐怕是栽赃陷害大王子,将这一滩浑水搅得更浑。”晏元昭道。
“原来如此。所以你想问一问他,接手兵器的铁鹘商队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接待外族使团不都是鸿胪寺的活吗?你是御史,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让你去接待?”
“那自然是因为家学渊源。”陆子尧笑道。
“家学?”
“元昭父亲当年出使铁鹘,主持和谈,折冲樽俎,立了大功。做父亲的和铁鹘打过交道,做儿子的当然也继承了这个本事。”
“啊,原来和铁鹘和谈的是你阿爹呀。”阿棠惊讶道。
在将近三十年前的铁鹘与大周一战中,虽然裴将军大挫铁鹘骑兵,但优势并不大,铁鹘不肯轻易退去,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大周派出使臣议和。据说使臣在和议中纵横捭阖,刚柔并济,逼得对方哑口无言,再无任何气焰,俯首向大周称臣,朝廷提出的条件,也全部答应。
来之不易的和平,七分归功于骁勇善战的裴将军,余下三分则要分给使臣。
不过阿棠小时候在听这段故事的时候,兴趣全着落在惊心动魄的战役上,从没关心过和谈的部分,因而完全不知使臣是谁。
“可令尊不是在大理寺做刑狱官吗?怎么主持起和谈来了?”她问。
“家父是自请前去和谈的。”晏元昭道。
“小丫头,你看元昭样样都行,就知道他父亲什么样,能言善辩,临危不惧,整个大周再没几个比他更适合谈判的人了!”
晏元昭笑笑,“家父惊才绝艳,我弗如远甚。父亲书房留下很多铁鹘的资料,我少时常翻看,对铁鹘的了解比旁人多一些,鸿胪寺常来请教我,一来二去,我就与使团亲近了。”
“你也太能干了。”阿棠嘀咕道,“没想到我这趟借你的光,还能见到铁鹘王子。”
她骑马的兴致登时飘到九霄云外,只想再好生瞧瞧这位能和晏元昭做朋友的胡族王子。
三人进了王子行帐。
临时搭就的帐子宽敞整洁,羽啜备了铁鹘的好酒好菜招待,鲜浓的奶香与肉香酒香交织,令人馋虫大动。食案旁铺了羊皮软垫,跪坐在上头,软乎乎的很舒服。
阿棠仔细打量羽啜,相貌虽有些粗犷,气质却温和,应当不是坏人。
帐里除了羽啜本人和两位侍女,还有一位贵妇人笑迎他们。她面容温婉,和羽啜有几分肖似,穿着深栗色长袍,挽了汉人的发髻,前额缀着一块浓绿宝石。
这块宝石能值千金,阿棠想。
晏元昭最先反应过来,“元昭见过永安公主,想不到有幸能见到您。”
“离开故土日久,我也想见见汉人,我听羽啜说了你的事,便跟着来了。”铁鹘可敦、周朝的永安公主声音慈和温润,她边说边端详晏元昭,“我离开钟京时,你才两岁,我还抱过你,现在你已长这么大了,样貌和你父亲一样出众。”
“公主谬赞。”晏元昭笑道。
“听羽啜说,你性子也很好,现在看来,确实不错。没随了你母亲,是好事。明昌过得可好?”
阿棠心里暗笑,晏元昭和长公主的性子的确是截然不同。听说当年长公主和许多贵女不睦,不知这位直言不讳的永安公主是不是其中一员。
晏元昭从容道:“母亲身体康健,您远嫁塞外,她对您很是想念,常常提起当年和您一起交游的情景。”
永安公主笑着摇摇头,“那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目光浅浅滑到陆子尧脸上,后者朝她颔首,“公主殿下,在下陆子尧。”
“我记得你。”公主顿了顿,“你是阿微姊姊的好朋友。”
听到这声阿微姊姊,陆子尧神色微变,没说什么。
永安公主的目光凝在阿棠脸上的时间最长,长到阿棠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一旁的陆子尧无声地叹了口气。
晏元昭提醒道:“公主?此乃拙荆......”
永安公主脸上半露疑惑,盯着阿棠道:“你是哪家的娘子,姓什么叫什么?”
阿棠:“......”
晏元昭没和她通过气啊!
她要是乱编,恐怕不太好。那唯一的答案不就是......
“她是钟京沈家行五的娘子,父亲是沈执柔沈尚书。”晏元昭答道。
果然。
阿棠苦笑,索性主动道:“我名唤宜棠,您叫我阿棠就好。”
永安公主的笑容猝然淡了,欲言又止。
“母亲,等您问完,酒菜都凉了。”在旁装木头很久的羽啜开口,“快让客人动筷吧,待会儿有的是时间给您叙旧。”
铁鹘人的美酒很香,撕成大块的炙肉不需要撒香料,就很好吃。草原上规矩少,羽啜和永安公主也都不带着铁鹘王族的架子,几人围坐在帐里,吃得热热闹闹。席间永安公主问起钟京的人事,晏元昭一一作答。公主不时唏嘘,好几次,在她快要掉眼泪的时候,羽啜赶忙将话题岔开。
吃完饭,晏元昭与羽啜去隔壁帐议事,公主留阿棠和陆子尧叙话。
侍女送上奶冻作膳后甜点,晶莹之上点缀着圆圆的红花瓣,阿棠毫不客气地连花带奶吞下肚,香滑不腻,她连吃了好几碗。
公主屡屡向她投去耐人寻味的眼神,阿棠不好意思道:“您见谅,奶冻太好吃了,我有些贪多。”
公主宽和笑笑,“你吃便是。你和我表姊长得有些相像,我和她多年未见,便忍不住多瞧瞧你,你别见怪。”
她看向陆子尧,“你觉得像不像?”
“乍一看像,笑起来就不像了。”陆子尧简单道。
阿棠好奇道:“我能问一下,您的表姊是哪位贵人吗?”
公主沉吟道:“她叫阿微,曾和晏驸马一起学琴,算是他的师妹。”
阿棠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明昌长公主,长公主也曾说她和一位故人相像,估计就是这位阿微。
只是和两位公主都相熟的人,身份定然不低,为何永安公主如此介绍,没有说家门呢?
她岂知永安公主本为郡主,她的母亲是故秦相
的亲妹妹,她本人和秦微是姑表姐妹。秦相犯恶被清算,满门连坐,秦这个姓氏也沾上了屈辱。就连不姓秦的郡主,因为是秦相的亲外甥女,也跟着遭殃,家中地位一落千丈,亲事也受阻,她干脆主动要求和亲塞外,博个美名,也好叫母亲能在家里抬起头来。
秦之一姓,是永安公主的伤心处,对于秦微讲,就更是一场噩梦,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