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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声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回殿下,有人倒在了车前。”

小侍说着,一边撩开帘子,神色带着些许迟疑:“殿下,此人说……他是月前新登科的榜眼,名唤齐逾舟。”

齐逾舟?他来拦车做什么?

姬长燃长眉微挑,扶着车门一步步走下来,望向路中央的少年:身上多处是伤,气息微弱,瞧上去进气多出气少。

少年伏在地上,半阖的眼悄悄望向皇宫的位置,随后敛回,静静等着姬长燃走到自己面前。

突然,他伸出手拉住姬长燃的衣角,竭力抬头恳求道:“求大殿下救我一命,太子已将我□□许久,是我暗中逃了出来,现在已无去路……”

话音没落,他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姬长燃缓慢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少年脸周摸了一圈儿,确认眼前当真是齐逾舟本人后,他登时改了去皇宫告状的主意。

“打道回府,将齐公子秘密接回我府上,千万不能让三弟的人瞧见。”

数日后。

尚书省这些日子十分热闹,因彼此熟悉的六部官员都知道,工部尚书正忙着给自己的小儿子相看姑娘。

据说这消息一传开,皇都贵女闻风而动,不少人主动向沈家抛出橄榄枝,意欲与沈府结亲。

办公间隙,沈榄闲来无事也要应付几句同僚的关心,近来他正与宋、白两家交好,工作时没少打听这两姓的家族情况,显然已打算让小儿子跟这两家的姑娘多多走动。

可惜,这几日不知太子殿下是怎么了,总爱跟着江宿柳来尚书省四处乱转。

尤其喜欢盘问工部的进展。

偏偏太子殿下师出有名,近日洛阳行宫还

差最后一处园林尚未修葺,姬焐寻着这个由头来问沈榄,沈榄亦推脱不得。

两人公事说到一半,姬焐忽地出声问:“听闻沈大人正在为儿子相看亲事,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沈榄应道,瞧上去心情还算不错,“正如前些日子与殿下所言,臣一直在忙雪枫的婚事。”

他早已将太子视作与自己一派的阵营,言谈间并不避讳:“可惜婚姻不是儿戏,想定下来也并非那么容易。”

姬焐望了他一眼,轻轻叹道:“沈大人说的极是。孤早已将雪枫视作自己半个亲弟弟,他在孤这儿还是个小孩子,谈婚论嫁是否过早了些?”

太子这番话说得亲昵,显然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捧一捧沈家的地位。

毕竟作为北迁而来的姓氏,沈氏在皇都中并非享誉千百年的名门,能得钟鸣鼎食之族青眼皆是依着与容家的姻亲关系。

如今有了太子撑腰,沈家日后未必不能自成一派。

沈榄虽谨慎,却也知姬焐这是在主动抬举自己,礼尚往来,他放松了姿态,颔首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正是雪枫这孩子情窦已开,臣这做父亲的才为他张罗起这件事,否则臣与夫人定要再将雪枫留在身边几年的。”

“哦?从前未曾听说雪枫属意过哪家姑娘,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姬焐问。

沈榄摇摇头,掐头去尾地说沈雪枫是被姑娘伤了心,这些天茶饭不思,脸都小了一圈儿。

姬焐听着,捏着公文的手指收紧,目光也有一瞬的恍惚。

他这几日都如此不舒心么?

姬焐这段时间过得也并不好,夜里日日梦到的都是沈雪枫神伤的样子,嘴上没说,心中早已后悔那天为什么当着沈雪枫的面摔门而去。

他实在不该不清不楚地将人放走。

两人之间的种种反常早已被一众知情人察觉,只是净苍与江宿柳审时度势,从未主动对姬焐提起过沈雪枫的近况。

沈榄见姬焐一副沉思的样子,便道:“殿下不必担心,雪枫这两日已好多了,说起来,殿下似乎与雪枫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

姬焐颔首,眉心轻轻皱起来。

他如何能见沈雪枫。

这些天齐逾舟的病假一拖再拖,朝中许多人都起了疑心,若不是齐逾舟在皇都中没有亲信,恐怕他的家里人早已去大理寺报官了。

一想到齐逾舟的死状,姬焐心里便是一沉。

他实在不知自己有何颜面得见沈雪枫,这些天亦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两人会面,若是沈雪枫知道他害死了他的同乡,两人便再无转圜的可能。

只得道:“孤这几日很忙,雪枫也已入仕,日后定然有机会再见面。”

沈榄笑道:“的确如此。”

姬焐又状似无意地道:“待雪枫恢复得好些,沈大人不妨再与他聊聊,婚姻大事极为重要,孤不想他后悔。”

太子竟然能为儿子考虑到这种程度。沈榄心中微动,担保下来:

“太子放心,若他不愿,臣亦不能强按头逼他娶亲。”

“好。”姬焐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

……真的,不能不娶吗?

看沈榄的意思,是打算这些日子就敲定此事,姬焐闭目,再睁眼时,满面寒霜地道:“若是沈大人执意要办,不如就由孤来做证婚如何?若孤不能过问雪枫的婚事,到底放心不下。”

这是好事一桩,沈榄怎可能不答应,当即道:“殿下肯为雪枫至此,臣定然不会拒绝。”

姬焐心中涌上阵阵无可奈何之感,与江宿柳离去时,更是罕见的沉默。

江宿柳望着他难看的脸色:“臣以为殿下的性子,是不会袖手旁观的,难不成这回真打算让雪枫娶妻生子?”

姬焐不语。

娶妻生子,怎么可能?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沈雪枫就休想和别人双宿双飞。

他欠了沈雪枫的,亦如沈雪枫有负于他,他们两人这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旁人如何能插得进来。

可以他如今在沈雪枫那里的地位而言,自己已经毫无利用的价值,唯有四年的情谊在,若是有朝一日沈雪枫得知齐逾舟的死讯,这仅存的感情也要消失殆尽了。

届时他不接受也要接受。

两难的问题摆在姬焐面前,令他想的头脑发晕,不由思忖道,要是有一天沈雪枫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自己走,说不定也会心软的。

两种想法在姬焐心海中激烈交锋,江宿柳见他思绪早已飞向别处,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狭路相逢,迎面走来几个翰林院的学士。

人群簇拥着的是薄盈的爷爷薄太傅,江宿柳与之相遇,停下来简单寒暄几句。

大家对着太子一齐行礼,队伍末尾似乎有一人格外注意他,姬焐满脑都是沈雪枫,摆了摆手便让人起身。

擦肩而过时,忽地有一只手失礼地拉住了姬焐的衣衫。

“殿下。”一声清淩淩的呼唤。

听了这声音,姬焐浑身一僵。

转过身,只见沈雪枫穿着淡绿色的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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