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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只会花天酒地的纨裤世族就更不愿宴请江氏后宅了,他们实在瞧不上江宿柳这种寒酸出身。

所以苓烟与兰荟二人安于后室,乐得清闲自在,鲜少出府。

兰荟对着请帖叹了口气:“沈大人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即便对沈府心怀感激,也应该先过问大人的意思。”

苓烟点头:“姐姐说的是。”

实则她二人与江宿柳并未有任何夫妻之实,能在相府得人庇佑安稳生活已是极为幸运,平日里不出门也是为了少给江宿柳惹麻烦。

然,宫中的江宿柳并不知家里的媵妾接到了沈府的请帖,彼时他正在尚书省与李聍之交代户部的办事细则。

李聍之听到他要去洛阳的消息,猛地一下抬了头,只听江宿柳笑道:“你不必担心,只是奉太子之命去督商,顺便为圣上的避暑之行做些准备,若是顺利,仲夏时便能回朝。”

“可我听说荆小郡爷也要去洛阳办事,他一向与老师不对付,若是路上为难老师怎么办?”李聍之眼里着急。

江宿柳安慰:“我二人于公务上没有交集,聍之大可放心,小郡爷虽看不惯我的做派,实则也是因为我在他眼中是个奸佞小人,出发点也是为了大姬着想,这些都不算什么,在公务上更不应为难我。”

李聍之还要再说话,江宿柳却拍拍他的肩:“好了,自任绪明卸职户部尚书后,户部的事情便是一团糟,若非我与几位大人看重你,怕是你还不能破格从翰林院调过来,聍之,我不在的日子,你定要守好自己的本分,万事留一线可转圜的余地,不可做得太绝。”

我和那个爱较真的小郡爷可不一样。李聍之心道。

江宿柳点点头,没有再与他详谈其他事,转身便离开了殿堂。

路上,他盘算着此次启程的日子,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翰林院,正巧望见沈雪枫抱着一卷书走出来。

春夏交替之际,空气略微燥热。

只见少年穿着淡绿色的官袍,袖口微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皓腕,行走间衣袂翻动,虽气质文弱一些,但瞧上去便让人觉得充满蓬勃的生机。

两人迎面撞见,先是打了招呼,江宿柳问道:“听说沈姑娘前些日子被唤去太极殿了,如今怎样?”

“一切都好,多谢老师关心。”沈雪枫对他鞠了一躬。

“不必拘礼,若是雪枫没有旁的事,不如陪老师走走吧,”江宿柳微笑,“正巧,老师离开皇都后,有些事情要委托给雪枫。”

沈雪枫眨了眨眼,立马回去将书卷放下了,同然后一路小跑走出来:“老师,你这次要去哪里办事?”

两人出了翰林院,江宿柳代他向几位学士请了假,随后一同往外走去。

路上,趁着人少,江宿柳压低嗓音道:“我这次是要去河南道,路途较远,我走后,你要多多帮衬太子一些,有些事情,太子不好直接插手管的,你尽管替他去做。”

沈雪枫低头应下了,又听江宿柳道:“如此我也放心了,雪枫,你可知殿下这次要我去做什么?”

少年摇摇头。

江宿柳娓娓道来:“说白了,我是去雪枫出气的,春末一过,大皇子便要动身前往东都,届时我奉命督商,与他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怕是处理公务也要一起。”

“依殿下的意思,我这次定要给大皇子长些教训,站着出去,躺着回来。”

沈雪枫睁大眼睛:“为、为我出气?那老师专程去一趟洛阳,就是为了找大殿下的不痛快?”

江宿柳悠悠道:“的确如此,就是不知大皇子究竟哪里惹了你,竟让殿下这样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作此打算。”

他哪里惹了沈雪枫……不就是因为前几日没有喂给他的那条蛊虫么?沈雪枫闭了闭眼,既然姬焐早已暗中安排好这些,说明已经知道锁仙蛊的用途了。

“若是真想出气,犯不着殿下出手,我自己就可以做到,”沈雪枫低声说,“而且,殿下还让老师专程跑一趟东都,未免大材小用。”

江宿柳失笑,摇摇头:“这一切殿下自有安排,雪枫,日后你就明白了。”

两人接着闲聊起来,途遇荷池边一处凉亭,只见桃花树下,净苍与姬焐正一左一右随侍在干封帝身旁,几人身前摆着画架,身后是静候的一众侍从。

狭路相逢,两拨人撞见,江宿柳领着沈雪枫一道与干封帝行礼。

这还是沈雪枫这大半年以来头一次近距离见到干封帝,但见他形销骨立,精神不似先前那般好,空气中散发著一股皮肤衰败的气味,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春色里,莫名叫人生出一种垂死迟暮之感。

干封帝见到宠臣,连忙让江宿柳起身,随后微眯着眼睛看向沈雪枫:“这位就是几月前选拔出来的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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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圣人身子不好,殿试是另择的考官代劳,他不认识沈雪枫也是常理。

沈雪枫微微垂首:“陛下,正是小臣。”

干封帝仍眯着眸子望他望了半晌,浑身一动不动彷佛入定一般,许久才说:“长得是与永泰有几分相似,朕记得四年前的千秋宴上曾见过你,那时你还小。”

他这话一落,净苍和姬焐皆停下手中的画笔向沈雪枫看来。

沈雪枫只说:“有劳陛下记挂。”

“无事,”干封帝随口道,“正巧,今日太子与净苍大师正在画神女,江爱卿,沈探花,你们看看谁画的好?”

江宿柳上前看了眼净苍的画纸,未加思索便夸了出来:“净苍大师不愧是佛道中人,画中莲花清净圣洁,神女法相庄严,慈眉善目,颇有佛性。”

净苍微微一笑:“宰相谬赞。”

江宿柳只说了句哪里,便不说话了。

沈雪枫还站在一旁等着他接着夸,只听江宿柳道:“至于太子殿下的画,还是让沈大人品评为宜,臣曾是殿下的老师,若是夸赞学生的作品,未免会让净苍大师觉得有失偏颇,跟何况沈大人曾是殿下的伴读,自然对殿下的风格更为熟悉。”

干封帝颔首:“探花郎,那便你来吧。”

于是沈雪枫只得走上前,去看姬焐的画板。

他脑子里已想了一些委婉的词语,实则对姬焐的画技并不抱任何期望,毕竟两人在崇文馆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来没见他认真听过一节课,更没见他画过画。

姬焐淡淡睨了他一眼,搁下笔。

沈雪枫向画上看去,着实吃了一惊,只见画里并未有什么荷花。

姬焐对着的是荷池,实则画的并非池中菡萏,而是一种形状颇叫人眼熟的、娇艳无比的花朵。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画中的神女簪钗摇动,环佩叮当,青丝随风扬起,裙尾摇曳,十分写实,沈雪枫下意识便道:“殿下画中人真是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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