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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视线也就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下了。

华宁也不怵他,毕竟先皇留下了这么的皇子、公主,可只有他们两个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妹,他们之间理该是比旁人亲近的。

只陈怀衡的冷淡叫她实在不好亲近,见他应了声,她也无话可说,识趣地起身给他让了位,去了一旁站着。

那边母子二人见了面后便开始寒暄了起来。

太后被人搀扶起了身,她对陈怀衡道:“你那政务繁忙,倒辛苦还要往我这跑上一趟了,也是些不打紧的事,太医过来瞧过了,就是中暍罢了,祛祛暑便好了。”

太后年岁不大,当初生下陈怀衡的时候才十六岁,现如今也不过三十四,她保养得好,眉眼之间不见皱纹,额间也不见白发,只是中了暑,脸上看着难免沧桑了些,然而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其年轻之时的芳华,眉眼之间依稀能见得同陈怀衡一二分相像。

陈怀衡道:“母后病了,做儿臣的自然是要过来瞧一瞧,左右只是一些奏折要看,也没什么其余的事,来便来了。”

“难为你有心了。”

他们的话并不多,好像除了基本的寒暄之外就没其余好说了,说完了这些之后,两人竟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太后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

太后看了看陈怀衡,又看了看华宁,最后对她道:“华宁,你去外头玩会,我和你皇兄有话要说。”

华宁提溜着眼睛往两人的身上看,看得出他们一会还要说些她不大适合听的东西,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大情愿出去。

外面的冰鉴没有屋里头的凉快,出去了后定是要受热的。

不过华宁突是想到了什么,视线竟落到了他身后的卿云和妙珠身上。

她在卿云和妙珠那里看来看去,最后落到了妙珠的身上,她指着她,对陈怀衡道:“皇兄能叫她陪我一同出去玩吗。”

华宁自然对陈怀衡的行径知道些许,她知道,他向来不将她们当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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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太后先开口了,她斥她道:“你自己身边难道没有侍女?还把手伸到了你皇兄身上去。”

陈怀衡闻此也不过微微蹙眉,最后也没说什么,挑眉道:“出去吧。”

华宁高兴,带着妙珠就起身往外去了。

人在哪里,冰鉴就在哪里,外面果然是比里面要闷热一些。

妙珠不用侍奉在陈怀衡的身边,也乐得轻松,她一开始同华宁出去,本以为只是陪公主随便玩会,总归不会比待在陈怀衡的身边还要累的。

然而,谁知两人一出外间,就听华宁对她道:“你知道狗是怎么爬的吗?我见过狗爬,还不曾见过人爬,你能学给我看看吗?”

妙珠听到这话后,耳畔微鸣,嗡嗡做响。

华宁娇俏的嘴唇里面吐出这些话,于她而言就像是再正常简单不过的事。

你能学给我看看吗?

这是询问吗。

不,这是命令。

第8章 她是人,又怎么能当狗呢

妙珠的脸又红又白,午后的阳光炽烈,穿过纱窗,漏进了殿内,爬到了妙珠的脚上。

妙珠竟想起了幼年的往事。

她自小的时候就没有爹,娘又是个傻子,因着家里的缘故,村子上的那些皮孩子们也最喜欢欺负妙珠,孩童之间的恶意来得极端莫名,一点的不好马上就能成为他们欺负人的靶子。

他们喜欢偷她的糖,喜欢推搡她,也喜欢让她学狗叫,让她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他们说,他们家的娘说妙珠和她的母亲一样,猪狗不如,是个人尽可欺的玩样。

既然如此,那她就该学狗叫,学狗爬给他们瞧瞧看。

可是,那个时候的妙珠,天不怕地不怕,在家挨够了打,在外才不再受那些老舍子气,他们欺负她,她就叉着腰骂娘,“你们这些个囚囊腌臜货,我去你大爷的,学你娘的狗叫......!”

八岁都没有的年纪,骂人的话已经难听至极,这些话都是她从外祖嘴巴里面学来的,外祖就喜欢这样骂人。她比其他的那些孩子骂得还脏,撒泼撒得还厉害,他们压着她在地上打,那又怎么了?她就是不当狗。

她是人,又怎么能当狗呢。

后来跟着裴嬷嬷进了宫后,她嘴巴里头的那些污言秽语渐渐地被遗忘了,她不敢在宫里头说那些脏话,若是被听到,大概是要被打嘴巴的,不仅如此,也是要给裴嬷嬷惹麻烦的。就这样,渐渐地,即便是叫人欺负了,她也成了个哑巴,那些辱骂人的脏话,她更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只怕心里头一想,嘴巴里头就要跟着骂骂咧咧。

“喂,我同你说话呢,你想些什么呢?”

华宁的声音将妙珠从回忆之中拉了出来。

她的记忆从那小村庄被拉到了眼前的皇宫。

华宁又道:“不行吗?”

不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呢。

她不是人,她可以当狗的。

可是她仍旧接受不了自己分明是人,却不能做人的苦痛,她面上的表情像是极难忍受,额间竟都开始淌了冷汗。

华宁已经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她方才在殿内就已经瞧出这人是个软柿子中的软柿子了,她知道她是不敢拒绝自己的。

华宁骄纵道:“你快些,我都等急了。”

殿外的气氛焦灼,此刻,就在几步之遥的里殿中,气氛不知也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冷凝了起来。

陈怀衡和孝端太后一开始分明是在说些家常话,可后来不知是怎么就引到了近来的修官道一事。

从家事到国事,就那么寥寥几句的功夫,屋内氛围也在转瞬之间就跟着发生了变化。

孝端太后道:“皇上近来在为修官道一事头疼?”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不胫而走,那些事情太后自然也有耳闻。

陈怀衡坐在一旁的椅上,视线淡淡地落在太后身后,回道:“头疼犯不上,朕已有了主意。”

修还是不修,他心里头已经有了打算,有了打算,那便不会再为这件事情伤神。

只是,他一个人的打算也没什么用,到时候内阁开了会,大家商议过后,这事才好落实下去。

太皇太后虽然两年前开始不再垂帘听政,可在后头也一直没有消停下来,她在前朝有一定的地位,又是帝王的亲祖母,他难以完全摆脱她的掣肘。再者,前朝的文官们也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偌大的文官集团,他也不可能顾忌得了每个人的心意,总会有那么些个人不满意,不满意的人就总是想闹些什么。

陈怀衡可以暴虐,可以残忍,但不可以独断专行,所以很多的事情,还是要从内阁和司礼监那边过个明路,才好施行。

太后眉心一跳,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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