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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风心口又麻了起来。

【这就是小绪啊】

天上没有出太阳,可船上有太阳。

她笑起来,像是被淋湿的太阳。

第37章 这片大海6.23更新

渔网被拉起。

鱼用力地在船上甩着尾巴,发出巨大的拍打声。

李绪用手套,抱着鱼,往桶里丢。

“小心,蛇……”

陈南风话音刚落,便看到李绪一弯腰,用带着胶手套的手,掐住了蛇的七寸,用力朝船外面一扔,蛇在水面上溅起水花,发出“咚”的一声。

一抬头,与陈南风手里的镜头相对,她那夹杂着兴奋恐惧的眼,像是这昏暗海天之间唯一光彩熠熠的存在。

李绪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把船上的三人都看呆了。

她身上有一种十分惊人的气势,就连老渔民,都有些怀疑:难道这姑娘前世是什么海生海长的水手么,好像天生就该这么对付这非日常的天气与海里的生物,还带着某种勇气与傲气。

大雨倾盆而下,雨势越来越大,李绪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捉鱼的样子十分利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给我看呆了嗷】

【不是,那是海蛇,不是道具吧?】

【我特意拉回去看了一眼,至少一米多长……啊啊啊啊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还在卷尾巴动呢】

【女神就这么把那蛇抓住丢了???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

【眼睛好亮……船上三个人都惊呆了好吧】

【大叔的眼里全是欣赏,哈哈哈我真的不行了】

【这真的是一个高中生能做到的事吗?啊啊啊啊,我看到蟑螂都不敢打……】

【谁说女孩子就该柔弱可怜啊,抓蛇丢蛇的动作一气呵成,帅爆了好吗?】

【我是废物,下次我看到蟑螂和老鼠我肯定夹着尾巴硬上好吗(握拳)】

【这该死的魅力啊,我真的不行了……】

【没有技巧,全是果敢】

是的,很难用朴实的语言表达出来这一幕对人的震撼。

许多的观众们再次感到心口发麻。

那些异乎寻常的事,被女孩轻而易举地做了出来,就好像,她这个人天生就是来打破各种刻板印象的,看着她,感觉看到了一个生命力旺盛到像是以自燃的方式活着的烛台,黑暗中的烛台。

随着她的燃烧,很多黑暗的、呆板的、固化的角落,被一一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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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陈南风,又譬如楼小年。

楼小年有些木然地拾鱼……心情莫名沉重,但是他的世界却也在此时被掀起了一角。

李绪拾鱼的样子很快活,似乎那些鱼不是又腥又脏会弄伤手的

存在,而是海里未知的宝藏,她眼睛明亮,给了楼小年一种深沉的疑惑和不解。

他忽然觉得,他的确既不明白这片大海,也不明白这大海之外的世界。

“娃娃,你要是在海边,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出海的行家,我都比不上你。”

楼小年知道父亲这话是真的,因为父亲从不说谎。

更年少的时候,父亲曾对他要求严厉,每当他看到暴雨天,拖着父亲的衣角,沉默地表达不愿意让父亲出海的意愿时候,父亲就会用那种失望的目光看向他。

“男子汉大丈夫,在海边长大,怕海,以后去到外面的世界,怎么办?”

后来他长大了些,能和父亲一起出海了。

每每碰到这样极端的天气,他也还是会担忧,可父亲从来不怕。

那时候父亲看到他畏手畏脚的样子,不再像更小的时候一样训斥她,而是用一种楼小年看不懂的复杂眼神望着他,楼小年觉得父亲看到了他的懦弱,所以叹息。

但是此刻,父亲用那种他从未见过的赞赏模样,毫不吝啬地夸奖李绪:“娃娃,你很勇敢。”

“怎么不怕下雨呢?”渔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绪此刻半蹲在船上,鱼已经差不多都被收完了,最后一条鱼格外有力,李绪死死抱着鱼,用力甩进桶里,水花四溅。

做完这一切,李绪才看向老渔民,朗声开口:“叔,我虽然不在海边长大,可我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

老渔民诧异:“哦?什么道理。”

李绪半蹲着,笑起来,镜头是俯拍,所以女孩下巴显得更尖,眼睛显得更大,轮廓也更加幽深,雨彻底打湿了她的头发,可并未让她显得狼狈,而是使她有种经受完洗礼之后的强者之感,此刻,漂亮的长相甚至都成为了陪衬。

李绪一字一顿开口:“风浪越大,鱼越贵。”

楼小年脑子里似乎有某根弦断掉了,耳边传来父亲开朗的、欣赏的大笑,而他则想起他还是小孩子时期,父亲顶着狂风暴雨雷电走出门的那个早晨,他哭着质问父亲为什么要离开,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父亲也是这样半蹲着,对他道:“小年,你要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

那时的父亲不像是个海边土生土长的普通渔民,楼小年记得那日父亲的眼神明亮,如同在黑天黑地之间燃烧的蜡烛,像个伟大的英雄。

说完,他转身消失消失在家门口。

楼小年记得,那日父亲的背影很伟岸。

后来,他心里有过很多的恐惧,但都因为父亲那日离去的背影而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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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成为渔民。

或者说——他想成为那日父亲那样的“英雄”。

可他似乎并没有与生俱来的勇气和天赋。

在他这脆弱青涩而又要故作坚强的少年时期,李绪的出现,犹如一道锋利的匕首,劈开了他引以为傲的伪装,当她面不改色地说出那句“风浪越大,鱼越贵”的时候,楼小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痛苦,随即而来的,是又麻又痒的松快。

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被剥离了,而又有什么新的东西长了出来。

船摇晃着,他忽然惨白了脸,半弯下腰,扶着船边,对着大海痛苦地干呕起来。

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在这翻江倒海之下,被吐得一片狼藉,掩埋在深蓝色的海里。

呕吐完之后,楼小年看到船上的三人,正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

“小年,你没事吧?”

老渔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疑惑:“晕船了?还是生病了?”

“在海上十多年,不应该晕船,是天冷了,生病了吧?”

段小年沉默了会儿,朝父亲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摇摇头,对父亲道:“不,我是晕船了。”

从小到大,他都晕船。

他想,他做不了什么海上的大英雄了。

可也许并非要做海上的大英雄,才能成为父亲的骄傲吧。

他何必骗自己的心呢。

【今天,在这个海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潮湿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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