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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下来,李嬷嬷见太后面露倦色,命宫人点了乌沉香,扶着太后入了内殿,在隔窗边的贵妃榻上躺下。

她低身为太后锤腿,迟疑半晌道:“太后娘娘,今日抄的经文该如何处置?”

往日公主和各家姑娘们抄的经文,都由宫人们整理好了,由包经布包住供奉在小佛堂中或送到宫外的隆恩寺去。

可今日,李嬷嬷有些不敢做主。

太后双眸微眯,明白李嬷嬷为难所在,懒声道:“拿来给哀家瞧瞧。”

“是。”李嬷嬷起身出去,回来时手上拿着厚厚一叠抄好的经文,“六公主和其他几位姑娘都抄了十余张,只萧二姑娘,老奴瞧着似乎只有寥寥几张。”

太后支起身子,伸手接过,草草翻了翻,忽而动作一滞,从其中抽出张来,细看之下,双眉蹙起。

“这是小五那丫头的?”

李嬷嬷凑近去看,不由得面色微变。

当时怕那位萧二姑娘下不来台,让内侍收经文时,先收那萧二姑娘的,因而她抄的那些都压在了最底下。

可太后这张纸不就是从最底下抽出来的嘛,更何况六公主和其余几个姑娘的字太后都是见过的,那这张只有可能是……

李嬷嬷点头答:“奴婢瞧着应当是了。”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往纸上深深看了一眼。

其他几个姑娘包括六公主的字,温润的有,隽秀的有,灵动的也有,但无一不是端庄婉约,可这纸上的笔迹却是迥然不同,既有大气磅礴,气吞山河之势,又不缺女子柔情,柔中带刚。

属实是好字,且这样的字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

“那丫头倒是与哀家想象的不一样,也不知这些年在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太后低叹了一声,眸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她将这赏心悦目的好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少顷,眉头忽又皱了起来。

她怎觉得这字这般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厢,碧芜等人离开慈安宫,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苏婵也到了出宫的时候,喻澄寅舍不得,便想着送送她,两人行在最前头,说说笑笑,霎是热闹。

碧芜缓步跟在后头,便见喻澄寅捧着那对碧玺珠钏兴高采烈,“阿婵姐姐果然有眼光,还真如你所说,这对珠钏与我为出宫踏青预备的衣裙甚是搭配,幸亏你提醒我抄经的事儿,不然我今日定会偷懒,不记得皇祖母还许我那么一个承诺呢。”

闻得此言,碧芜双眉微蹙,抬眸深深看了眼六公主身侧笑意温婉的女子,若有所思。

六公主执意要抄经本就有些奇怪,虽后来得知是为了那对碧玺珠钏,但碧芜没想到的是抄经一事是苏婵有意提醒的。

要在平日,抄经也是寻常,可今日她在,到底有些不同。

若她真的不识字……

思至此,碧芜暗暗摇了摇头,当是她多心了,今生两人不过头次见面,苏婵总不至于为了折辱她,成心让她丢人,费尽心思绕那么大个弯子吧。

她收回视线,就听喻澄寅又道:“踏青那日的衣衫,阿婵姐姐可备下了?可记得穿艳色的衣裙,六哥他最是喜欢了。”

碧芜步子微滞,不由得怔愣了半瞬。

喻澄寅口中的“六哥”不是旁人,正是六皇子,即如今的誉王喻景迟。

未来的成则帝。

更是她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第7章

来邀

“公主殿下莫要取笑臣女了。”苏婵赧赧垂眸,面上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羞,“誉王殿下政事繁忙,待到踏青之时也不知能不能回来。”

“踏青都在十几日之后了,六哥此去办的也不是什么极难的差事,还有十一哥哥帮他,到那时候总该回来了。”喻澄寅凑到苏婵耳畔,笑着打趣她,“我知道阿婵姐姐惦念六哥,待那日装扮得娇艳些,定能让六哥盯着你瞧,眼都舍不得眨呢。”

“公主殿下……”

苏婵面红如霞,惹得喻澄寅止不住掩唇笑起来。

碧芜在后头默默听着,难免有些唏嘘,这位苏家姑娘不知道的是,此番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她清楚地记得,前世那一夜后,誉王奉命出去办差,直到一个月后才回来。

那时她已被发觉有孕,教夏侍妾关在那处偏僻的院落里,不得自由。

当日夜里,她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便知誉王又是宿在了菡萏院,沉醉在了夏侍妾的温柔乡里。

虽婚期一拖再拖,可苏婵嫁入誉王府的头两年里,眸中难掩对誉王的爱慕之意,甚至曾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定能凭本事得到誉王的宠幸。

可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她似是看清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只将那个男人推得越来越远,后来几年,碧芜眼看着她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终是沉若死水,甚至一度撕去自己温柔的假面,露出里头狰狞可怖的内在。

碧芜曾有一瞬间觉得她很可怜,在后宫后宅中斗了一辈子,可她真正的对手早就在她成为誉王妃的三个月后就死了。

然十几年来,无论是谁,都撼动不了这个死人在誉王心中的位置。

喻澄寅同雀儿似的,拉着苏婵一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将她送到了宫门口又牵着手说了好几句才不舍地离去。

赵如绣见碧芜适才听六公主提起踏青一事听到愣神,以为是她感兴趣,便悄然走近她身侧,“这踏青是十三皇子组织起来的,他向来好热闹,便趁着春光正好,将几位皇子公主同各家姑娘公子们叫到一处聚聚。二姐姐若是感兴趣,那日同大姐姐和安国公一块儿去便是。”

她话音方落,一侧的苏婵忽得插进话来:“是啊,萧二姑娘就一块儿来吧,虽说是踏青,但其实就是吟诗作对,萧二姑娘若觉无趣,就在一旁坐着看,权当去凑凑热闹,散心解闷了。”

碧芜虽无七窍玲珑心,可前世在宫中待久了,见过明争暗斗无数,多少能听懂一些话里的拐弯抹角。

苏婵说的这几句乍一听没甚问题,可仔细听来却是处处在贬低她,嘲她无知去了也就是在一旁坐着的份,若有自知之明,还是不去的好。

似乎是在劝她自己打退堂鼓。

碧芜朱唇微启,正欲说什么,就见一直没言语的萧毓盈忽得往前迈了一大步,沉着脸看向苏婵。

“不会吟诗怎么了,苏姑娘是多看不起我家妹妹,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像苏姑娘您,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的。”

萧毓盈平日里安静,看着还算端庄,可内里的性子就像是炮仗经不得点,一点就着。

被一语戳破的苏婵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萧大姑娘误会了,我并非这个意思……”

她神色平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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