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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这倒不是最要紧的……”碧芜咬了咬唇,露出犹疑的神色,少顷,似下了决心般道,“我今日来,是知道张叔您医术高超,想问您讨一样东西。”

一炷香后,银铃和银钩才见碧芜从东屋出来。

见自家姑娘似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进袖中,银铃与银钩对视了一眼,虽心生好奇,但到底什么都没有问。

碧芜垂眸颇有些心事重重,出了杏林馆,正欲上车去,车道尽头蓦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她下意识转头看去,却是一愣。

五六人骑马而来,为首之人手持缰绳,一身利落的烟墨交领长衫,墨发高束,英姿飒爽。

碧芜顿生出几分慌乱,忙不迭收回视线。

真是倒了大霉,在这医馆门口遇着谁不好,偏生遇到了他。

她脊背僵直,埋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只求这人千万不要注意到她,赶紧过去才是。

然天不遂人愿,只听一声“吁”,那人不偏不倚,勒马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可是二姑娘?”熟悉的声儿旋即在她背后响起。

到此境地,碧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转过身去,徐徐走到那人前头。

“见过誉王殿下。”

“远远的就觉得这马车有几分眼熟,果真是二姑娘。”誉王抬首看了眼医馆红底金字的招牌,似是无意般问了一句,“二姑娘身子不虞,怎的来了医馆?”

碧芜心下一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强忍住慌乱,告诉自己这人根本不记得那夜的事,也不会心生怀疑,而且等她去了应州,与他便没有瓜葛了。

“多谢誉王殿下关心,臣女身子无恙,不过与这医馆的大夫相熟,正好路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她打量着誉王这一身行头,琢磨着他应是要外出办差去,前世她怀旭儿的那一年便是这样,誉王四处奔波,极少回府,纵然回了府也只会停留三五日而已。

“殿下这是要去办差?”碧芜问道。

“嗯。”誉王答,“奉了父皇的命,去一趟瑜城。”

碧芜忙趁势催他,“那殿下快去吧,莫耽误了差事。”

誉王抿了抿唇,却是没动,只双眸含笑直勾勾地看着碧芜,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既在这儿遇到了二姑娘,倒也省了本王去追赶二姑娘的工夫。”

追赶她?

碧芜闻言蹙了蹙眉,不明就里,“殿下这是何意……”

“怎么,安国公没同二姑娘说起?”誉王坐在那枣红色的骏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瑜城与应州离得近,安国公放心不下二姑娘,昨日亲自来托本王顺路送二姑娘去应州。”

作者有话说:

碧芜:怒摔!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喻淮旭(哭唧唧):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出生了

第16章

赏月

在路上行了七八日,眼看就离应州近了,然越往南,这天儿便愈发热起来。碧芜坐在马车上,倚着车壁,任由银铃摇扇子替自己扇风。

“姑娘,还闷吗?”银铃问道。

碧芜摇了摇头,“好多了,辛苦你了。”

可惜这身体的闷热好解,心里的烦闷却是难消。

她伸手撩开车帘一角,便见前头队伍中,骑着马,背影格外挺拔出挑的男人。

那人像是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下一刻身子微转,显然是要回过头来看。

碧芜心口一慌,忙伸手将帘子给压下来,旋即耷拉下双肩,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知她那兄长担忧自己,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托誉王顺路送她,殊不知这位誉王才是她如今最最不想见之人。

打重生回来,碧芜便觉着,或许老天爷是帮着自己的,可一而再再而三与誉王偶遇后,她又不免生了怀疑。

尤其是应州一行出现这样的变故,碧芜更觉得老天爷莫不是在耍她。

她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便听银钩道:“看这天儿阴沉沉的,像是快下雨了,雨前闷热,难免身子不适,待雨落完,姑娘想是会觉得舒服些。”

银钩话音方落,就听豆大的雨滴落在车身上发出嗒嗒的声音,雨势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大起来,四面八方密密地砸在马车上,巨大的响动似利剑一般要将车厢砍个粉碎。

外头的马蹄声渐弱,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嘈杂的雨声里,碧芜仿若听见萧鸿泽派来保护她的昌平军将士刘翼喊道:“誉王殿下,雨这么大怕是不能赶路了。”

誉王浑身亦被淋得透湿,他接过侍从递来的蓑衣披上,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离最近的驿馆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十里路,但恐怕不能再走了。”刘翼担心誉王赶路心切,又道,“这段路本就难行,现在道路泥泞,就怕马车车轮一不小心深陷进去。属下等人奉安国公之命护送二姑娘,必须考虑到二姑娘安危,还请殿下慎重。”

他话音未落,誉王已唤来几名贴身侍卫吩咐道:“去附近查探查探,可有落脚避雨的地方。”

几名侍卫应声散去,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人回来禀,说半里外恰好有一个废弃的破庙,大殿还算完整,正好可以让众人容身。

誉王便让那侍卫领路,一行人往破庙的方向去了。

破庙前的道路狭窄,马车驶不进去,等雨稍微小些,碧芜才由银铃银钩撑着伞疾步入了庙中。

虽是步子快,但架不住这滂沱大雨,浑身仍是湿得厉害。银铃忙取出了厚外袍匆匆给碧芜裹上,唯恐她受寒。

誉王的几个侍卫、安国公府的三五家仆及昌平军将士都在破庙的正殿歇了脚。碧芜和银铃银钩则单独睡在破庙后院的一个小间。

萧老夫人为她带来的那些东西终是派上了用场,银铃银钩将小间打扫布置了一番,也勉强能住人。

碧芜倒是对住得好不好不大在乎,毕竟从前也是吃过苦的,换下湿衣后,只匆匆吩咐银铃遣人去多煮些姜汤,分给众人驱驱寒。

外头的雨仍是下个不停,就像是天漏了一个洞,引得天河水倾泻而下。

直到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屋顶上的动静才逐渐小下去,这场雨总算是下累了。

碧芜用了几口晚膳,就早早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躺下,然翻来覆去却是怎也睡不熟。

直到窗外的雨声再也听不见了,反有虫鸣此起彼伏愈发聒噪起来。碧芜才忍不住起了身,看了眼铺了被褥躺在地上的银铃银钩,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她幽着步子入了大殿,便见众人三五成群地躺在一块儿,习武之人警觉,本倚着柱子的刘翼察觉动静,倏然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碧芜被他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旋即冲他笑了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睡,自己只是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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