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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自己的疑问。

张丽芬却不这么想,她说:“国强,你说什么呢?宁宁又不像你,在福运楼学了这么多年,她能做到有个样子已经不错了,你说的这些都是福运楼的不传之秘,宁宁不懂也正常。”

岳宝华看了她一眼,懒得跟一个除了小心思,什么都不懂的人计较。

这时,岳宁又烧起了锅子,锅里添了少许油,把鱼茸放进去煸炒:“如果煎好的鱼放鱼汤里煮,香气会散,泡冷水里香气跑得少一些,多少会有影响,所以会有这一步,把鱼肉里的水分炒干,重新激发香气,还有一个作用是让鱼茸更散,这样鱼羹就更加细腻。”

鱼茸收干后,岳宁将其盛出,锅壁上还沾了些略带焦黄的鱼茸,她也不涮锅子,直接把奶白鱼汤倒了进去。锅子还热着,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子香气升腾而出。

“宁宁,你怎么不洗锅就倒汤了?”张丽芬问。

岳宁盖上锅盖:“伯母知道咱们粤菜的镬气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就是旺火炒出来的烟火气。”张丽芬很得意,她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能算厨师的老婆呢?

岳宁转身去把粥汤过滤出来,说道:“是食物的褐变反应,法国化学家美拉德在1912年提出的。拆鱼羹的风味就是鱼肉煎炸过程中产生的焦香,这些锅边粘着的鱼茸也是这个道理。”

“褐变反应?”罗国强皱起了眉头。

乔君贤先一步说道:“褐变反应,西方直接叫美拉德反应,最常见的是煎牛排的时候,铸铁锅烧得够旺,牛排放下去,香气就出来了。”

“对,我爸爸教我的时候,也举例了牛排。分到小块的牛肉时,也试着煎给我吃,但是我咬不动。他说咱们这里的牛都是吃草的,肉质太老,不适合煎。谷饲育肥的牛排,有丰富的油脂,那样煎会很好吃。”岳宁揭开锅盖,开始逐一放配菜,“爸爸说,烧菜是一门学问,从师傅那里学手艺是知其然,而学习相关的知识是知其所以然。”

岳宝华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现在他发现自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师傅领进门,他通过钻研,才有了今日的手艺,但是他从没去了解过其中的原理。他问:“你爸爸还知道这些?”

“对啊!他在粤城的时候,常去图书馆,记了很多笔记,整理了各地的菜谱,也去各个餐馆吃饭,尝试各地风味。粤菜祖训就是有传统,无正宗。”岳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侧头跟正在盛羊头的杨大年说,“大年叔,洋芋饼饼我来炒吧?”

“行啊!”

岳宁放入鱼茸:“粤菜发源地是粤城,粤城是千年商都,往来客商齐聚。爸爸从书里读到粤菜中的经典,脆皮乳鸽的来源,是源于西餐厨师被老板开除之后,手里没钱买不起进口的西餐料汁,只能用酱油代替黑胡椒酱,用来煎牛排。后来又用西餐烤鸭胸的方法做乳鸽。后来乳鸽的做法又和烧鹅的做法融合,用了脆皮水,跟西餐完全不一样,成了今天的脆皮乳鸽。他跟我说,这就是粤菜无正宗的由来。”

岳宝华笑着问:“有传统又怎么说?”

岳宁把粥水倒入鱼汤,用锅铲搅动鱼汤,鱼汤变得浓稠:“爷爷,您先喝了这碗拆鱼羹,我再跟您说。”

操场上,几张课桌拼在一起,桌上陆续摆上了出锅的菜肴。

北京来的陈主任招呼大家:“来来来,坐下吃饭了。”

岳宝华邀请乔君贤一起去坐下。李巧妹端了拆鱼羹过来,岳宁还在炒洋芋饼饼。

岳宝华的眼睛盯着远处正在炒菜的孙女,“滋啦”声中,锅里的食材被抛起又落下,孙女的炒菜手法,不输给自己的任何一个徒弟。错了!其实跟自己这个几十年的老厨子也没什么区别。

炒菜讲究猛火快炒,分秒之间,洋芋饼饼已经落在两个大碗里。

岳宁端着碗,问还在炒南瓜苗的杨大年:“叔,你还有菜要炒吗?”

“我也好了,马上来。”

这边拆鱼羹的醇香还没有散去,炒洋芋饼饼带着市井烟火气的浓香扑鼻而来。

一桌人全都朝岳宁这边看来,岳宁放下炒洋芋饼饼,在爷爷身边坐下。

李巧妹为贵客盛了拆鱼羹,这让岳宝华为难了。拆鱼羹要吃刚出锅的,这个洋芋饼饼虽然不是粤菜,但孙女炒菜的手法,他知道这洋芋饼饼也要趁热吃。那到底先吃哪个呢?

第14章 有传统,无正宗

岳宝华纠结不过两秒,便拿起勺子,送了一勺拆鱼羹进嘴里。

鱼肉只有鲜香,没有丝毫腥味。鲫鱼肉比鲢鱼更加细嫩,细品之下,还有诱人的鲜甜。配菜丝切得如同头发丝一般细,他依然能尝出食材各自的脆、甜、香、滑,层次分明却又相辅相成。这俘获人心的醇香,这入口的顺滑……

拆鱼羹是宝华楼的招牌,他做了几十年,每一步都经过细细打磨,在反复实践中精益求精。丁胜强做拆鱼羹的方式,岳宝华可以肯定,短期或许有效,但长期来看,无疑是在砸宝华楼的招牌。

而他孙女的这碗拆鱼羹就不一样了。明明食材与他做的拆鱼羹有很大差别,他又细细品了一勺,竟分辨不出是自己遵循传统做的拆鱼羹好,还是宁宁这道材料几乎全变的拆鱼羹好。

他旁边的乔君贤勺子不停地往嘴里送。岳宝华记得,有一次自己刚好出去一会儿,这位少爷带着几位朋友来,是三徒弟楼家富给他做的拆鱼羹,楼家富的手艺和丁胜强不相上下。这位少爷当场没说什么,回去后却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今天是不是不在宝华楼。他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位少爷说,拆鱼羹味道不对,香气不正。

为此,他还特地和楼家富各做了一碗拆鱼羹,仔细对比后,发现楼家富在火候上还是差了一点。如此挑剔的一张嘴,现在却吃得正欢。

乔君贤吃了一口又一口,一碗拆鱼羹很快见底。

他也觉得奇怪,留学的时候,他自己找食材做拆鱼羹,做出来的又腥又难吃。在唐人街的粤菜馆,他也吃过拆鱼羹,明明那些菜馆用的食材跟宝华楼几乎一样,可味道就是不对,不是汤的鲜味来自味精,就是鱼肉有股土腥味,配菜也毫无层次感。

他每次回港都会去宝华楼吃这碗拆鱼羹,即便宝华楼的厨子做出来的也有差异,唯有华叔做的那碗拆鱼羹才是他记忆中的味道。但这位岳小姐做的拆鱼羹,食材都不一样了,要不是亲眼看见岳宁亲手做了这碗汤,他会以为这是岳宝华做的。

“华叔,岳小姐的这碗拆鱼羹有宝华楼的味道。”乔君贤说。

“乔先生,等有机会一定要去粤城的福运楼,福运楼的拆鱼羹用料特别考究,遵循古法,做得最是地道,我们国强做的拆鱼羹深受顾客欢迎。”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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