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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后厨向来是男人的天下,哪见过女人当大厨的?儿子配她,也算是替志荣照顾女儿了,两边都合适。不愿意就算了,不强求。可他们祖孙俩为什么要来这么一招?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他们一家就像个笑话。别人有港城的亲戚都能沾光,他们家呢?就这么来羞辱他吗?

直到那股熟悉的香气飘起,罗世昌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和志荣的手艺都是他爸教的,可他跟志荣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同在一个厨房,志荣做的菜,那香气压得他喘不过气。后来岳志荣去了西北,他爸心疼得不行,而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股香气让一直压抑着怒气的罗世昌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里是福运楼的后厨,你给我滚!”罗世昌吼得脑门青筋暴起,声嘶力竭。

马耀星怕师傅真的发疯,一把抱住罗世昌:“师傅,师傅,冷静点,是领导让小岳师傅来的,您不是也说自己不会吗?”

罗世昌一想起马耀星刚从岳宁手里学了个拆鸡骨,就恨不得跪在地上讨好她,顿时气得牙根痒痒:“你也滚!”

岳宁丝毫没受影响,加入配菜,用炒勺搅动着拆鱼羹,侧头看着罗世昌说:“如果福运楼是你罗家的,我管你教不教?反正倒闭了,也是你家破产。可这是国营企业,是国有资产。现在改革开放了,以后港商、外商也会来开酒楼。你想想,要是宝华楼开在福运楼隔壁,福运楼还会有人来吃吗?没生意,这么多在职职工、退休职工的工资从哪儿来?”

岳宁上辈子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人,守着自己那点手艺,刚开始连她这个女儿,有些配方都不肯教。实在是儿子不成器,没办法了,才非要她保证,学会后要留在自家酒楼。她当时立马扔了炒勺,让父亲爱教谁教谁去。

她离开了家里的酒楼,她弟弟又没本事,父亲中风后,力不从心,家里的酒楼渐渐没了客人,还欠下了一屁股债。父亲求她救救酒楼,她一口就拒绝了。给没有生命力的酒楼注入资金,就如同养活一个行尸走肉。

她的宁烧腊,所有菜品都有标准流程,配方被人盯着学;她的宁宴,作为高端餐饮,厨师是关键,外头高薪挖他们的厨子,宁宴确实也成了粤菜厨师培训学校。那又怎样?一家家骂着宁烧腊,喊着正宗广式烧腊,打着“宁宴平替”“宁宴主厨主理”的旗号,不还是蹭她的流量?

营销手段只是辅助,雇佣优秀人才、推陈出新、严格品控,才能保持生命力。

岳宁舀了一勺马蹄粉搅匀,给拆鱼羹勾芡:“另外,你们一家四口都在福运楼。你两个儿子都到了找对象的年纪,想过你今天这个举动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要是打算破罐子破摔,那就闹!还想有回转余地的话,去拿扫把,把地扫干净。”

一家子全在福运楼,一个有家有口的中年男人往往最不堪一击。罗世昌气得浑身发抖:“你……”

“你觉得我欺人太甚?我是让你到此为止,别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外头待岗的人那么多!”岳宁的拆鱼羹出锅,倒进汤碗里。

厨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人跑去叫了张经理。张经理进来时,正碰到端着碗往外走的岳宁。岳宁说:“张经理,好好给我罗伯伯做做思想工作。”

岳宁刚出厨房门口,就遇上了不放心赶来的岳宝华。岳宁把碗递给岳宝华:“他总得接受现实。”

自己可以看在罗爷爷的面子上,不计较罗世昌想吃绝户的心思,但福运楼后厨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厨子,被压得没了心气,对得起这块老招牌吗?

上辈子她收购过一家背景和福运楼相似的老字号。那家老字号1983年跟港商合资,港商没经营好,1988年又回到国有,九十年代末又跟另一家港商合资,十年后再次失败告终。眼见要倒闭关门,她的粉丝们在评论区诉说着童年的回忆。

不为赚钱,就为了粉丝,她决定收购这家负债累累的老字号,并入宁宴旗下。原本打算做真正的宁宴平替,然而真到手后,研究历史、考察菜品,和粉丝们互动交流,追寻他们记忆中的味道,复刻一道道老菜品。原本只是想宠粉,没想到这家老字号复活了,活出了它本该有的样子,成了粤城的一个打卡点。

一个和自己无关的老字号,她都愿意去救,更何况这是福运楼啊!爷爷、罗爷爷和爸爸学手艺的地方,她这辈子的手艺也大多源自福运楼的传承。

她还能让罗世昌留在这里吗?

岳宁来到大厅。自从打倒地主老财后,大家都是劳动人民,也就没有了包房的概念。宋自强和周老爷子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岳宝华把拆鱼羹放在桌上,对周老爷子说:“周老,尝尝宁宁的拆鱼羹。”

岳宁看到她面前的碗里留着小半碗干炒牛河,岳宝华说:“你周爷爷把第一口留给你了。”

“谢谢周爷爷!”岳宁低头吃河粉。

“你做饭给我吃,还谢我?”周老爷子边舀拆鱼羹边说,“阿女,你这手艺一点儿都不输给你爸爸啊!”

岳宁摇头:“其实这干炒牛河,如果阿邦叔认真炒,会比我炒得更好。他偷懒,为了省事连着炒,在牛肉过老和河粉没炒干之间做了折中。我看他对火候的掌握恰到好处,‘牛河邦’这个名号,名不虚传。”

“唉!他啊!”周老爷子摇头叹息。

“绝了!这拆鱼羹真的绝了。”胡主任一惊一乍的,把旁边几桌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周老爷子也正在喝:“这拆鱼羹的味道,跟小岳做得一模一样。”

岳宁上辈子做的拆鱼羹或许还有不同,这辈子爸爸给她做、教她,后来爸爸走了,她想念爸爸,做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往爸爸做的口味靠拢,成就了这碗最有岳志荣味道的拆鱼羹。

胡主任是本地人,福运楼是他们下属的饭店,福运楼的每一道招牌菜,他能不熟悉吗?周老爷子喝这拆鱼羹,就像老茶客、老烟客,已经到了品的境界。

宋自强是从外地刚调过来的,不至于品出其中有多大差异,只觉得确实不太一样,回味起来齿颊留香,还想再来一碗。

岳宝华黯然神伤,这碗拆鱼羹比他亲手做的还要好。老食客说那是志荣的味道。

隔壁桌忍不住了,一个人问:“到底是什么样的?”

周老爷子说:“把你的碗拿过来。”

这人还真把碗拿了过来,周老爷子接过碗,给他舀了小半碗。这位接过碗说:“谢谢啊!”

刚拿到手,他就闻到了香气,这股香气勾得他嘴里口水直冒,舌头都忍不住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坐下,就喝了一口。这真的是拆鱼羹吗?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街边那些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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