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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嫱阖目,躺在榻上安静地等着。暖炉内的热炭似要燃尽了,火苗熹微,散发着极弱的暖光。
她身上很冷。
卫嫱伸出?手,将被角掖了掖,心?中暗暗祈祷着。
快一些。
月息快一些。
兄长快一些。
她支撑不?住,爬起来喝了一碗水。
温水入喉,反上一阵甜腥气息,卫嫱抿了抿干裂的双唇,忽尔听见一阵喧闹声。
她抬起眸,正见原本安静的纤华轩忽然闯入一行人。
不?是月息带着兄长。
卫嫱右眼皮跳了跳,眼见一群宫女不?作招呼闯入院,为?首那人卫嫱认得,正是金妃的贴身侍从?阿巧。
日影缓淡,随风倾洒入户,落在屏窗上,坠了一地的碎影。
不?等她询问,阿巧气势凌人地乜斜她一眼,突然高声:
“给我搜!”
搜?
卫嫱自榻上支起身,皱了皱眉头。
搜什么?
瞧出?卫嫱眼底疑惑,阿巧走至她床边。
那宫女看了眼卫嫱喝剩下的药碗,冷嘲热讽道:
“还?在这儿装傻呢,卫姑娘,莫要以为?得了圣上青眼,便能这般放肆地去做那不?干不?净之事。我们娘娘可是一宫之主,宫规可在那儿好端端放着呢。纵使你再怎么恃宠而?骄,也不?能越到宫规上头去不?是?”
卫嫱本就头昏脑涨,阿巧这一连串的话更是让她犯了懵。几息之后,侧殿忽然传来一声:
“寻到了——”
有人捧着一物,上前来。
“阿巧姐姐,可是这只芙蕖白玉镯?”
见状,卫嫱立马明?了。
——她这是故意栽赃陷害!
是她的主子金妃命她前来,故意给自己下绊子!
阿巧浑不?顾她任何“狡辩”,一声令下:
“人赃俱获,给我带走!”
卫嫱就这样被人野蛮地架起身,近乎于五花大绑地,朝鸣春居押去。
鸣春居正殿之内,金妃已等候她许久。
女人裹着厚厚的缎绣散花大袄,雍容华贵地倚在贵妃椅上,看见卫嫱来,她稍挑起一双丹凤眼,眸光犀利,朝身前素衣少女望去。
卫嫱披散着头发,被阿巧押至殿中,跪下来。
她今日不?知历经了何事,面?色极为?难看,那双唇泛着白色,看上去十分柔弱可怜。
金妃便是厌恶极了她这副柔弱无辜的狐媚样。
她眼中闪过一丝憎恨,抬了抬手,一只玉镯登时横在她掌心?。
金妃言辞锐利:“人赃俱获,卫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事实上,金妃也并不想让她“开?口”狡辩。
她是个哑巴,成日里打那些旁人都看不懂的哑语,即便是吐露了冤屈,道明?了真情。
又有谁懂。
又有谁在意呢?
她今日,便是要惩罚这名下.贱的宫婢。
罚她狐媚惑主,罚她以下犯上。
金妃命人取来戒尺。
卫嫱右手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挽起袖口,少女露出?细腕处的勒痕。她的皮肤娇嫩,其?上红痕仍未消褪。看得金妃咬了咬牙,恨恨命人掌下板子。
好几声落。
掌心?传来灼痛感,卫嫱本就发白的前额上,扑簌落下一连串的冷汗。
一侧,阿巧终于发觉她的不?对劲,开?口道:
“娘娘,她的面?色似是不?好……”
金妃冷哼一声。浑不?顾她:
“惯用?的伎俩罢了,平日她便是这般狐媚圣上,本宫今日,便是要好好正正这后宫中的歪风邪气。”
正说道,前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娘娘、娘娘……圣上过来了!!”
此言一出?,毕氏登即愣了一愣。
要知晓,陛下从?未踏入过她鸣春居,今日竟何故……
心?头“咯噔”一跳,金妃忽然想起一事,她赶忙扫了地上的卫嫱一眼,给心?腹递了个眼神。
“带至耳房。”
而?今俨然是来不?及将这宫婢押至偏殿。
一声“圣上驾到——”随风而?来,紧接着便是步履之声。卫嫱撑了撑身形想要反抗,可她的力气着实太过于渺小了。她两手抓了抓地面?,却只能在李彻迈过殿门前,活生生被阿巧带人拖下去。
她们将她关在幽黑的耳房中。
隔着一道墙壁,她隐约听见有人走进正殿。
徐徐一声“陛下”,是金妃温柔的声音。
耳房之中,卫嫱两手被人紧押着,身形亦紧贴着墙壁,不?得动弹。似是怕她被李彻发现,守着她的那几名宫人紧张极了。其?中一人眼尖,推了推阿巧。
“阿巧姐姐,她似是要写什么……”
“先、先莫管她。”
娘娘方才那个眼神,明?显是在告诫她——万事等陛下离开?后再说。
切不?能叫陛下知晓,这名散役当下身在何处。
反正她是个哑巴,也不?必捂嘴。
禁锢着她的双手,即便是一墙之隔,卫嫱也无法开?口,也无法出?声求救。
身前是冰凉的墙面?,卫嫱倚在一侧,双手被麻绳紧绑住,不?能动弹。她的手指颤了颤,可那些人根本不?顾她在地上“写”下的言语。
耳房之内并未燃灯,除了入户的两扇门,其?余地方再没有旁的门窗。门扉紧阖着,屋外的光影落不?进来。
少女张了张嘴唇,嗓子堵着一阵甜腥。
她听见了。
听见了李彻的声音。
与?她仅有一墙之隔。
卫嫱张大了嘴巴。
她使劲浑身力气,想要唤出?那一声李彻,她想说,她身上很疼。
双手,双脚,整个身子。
还?有那隐秘之处。
很疼很疼。
救救她。
她错了。
她再也不?与?他作对了。
双唇颤抖着,卫嫱苍白着脸,拼命扯着嗓子。
她身形打颤,听到的却是墙壁另一端的声息。
金妃笑意吟吟,为?皇帝奉上一盏茶。二人不?知又轻声说了什么,卫嫱听不?太真切。
女人的笑声隔着一堵墙传来,分外刺耳。
卫嫱开?始想要挣脱桎梏,挣脱那绳索,拍打墙面?。
告诉李彻,她在这里。
一侧宫人瞥了她一眼,同左右道:“不?必管她。”
她已经很虚弱了。
即便将她手腕处的绳索解开?,任凭她此时的力气,也拍不?动眼前这一面?铜墙铁壁。她的双手被麻绳紧拴着,隐隐的磨痛感自腕间传来。她咬紧牙关,借着墙壁稍挺起身子。
两手并着,她开?始拍打耳房的墙壁。
她在这里。
她被人关在这里。
似有凉风掠过,她的手脚又一阵发冷,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