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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身影。
她的兄长,一袭青衣,抱着一把绿绮琴,稳坐高台之上?。
清风拂过他的广袖,兄长低眉信目,续续然拨动琴弦。
身侧投来一道目光,李彻眼神中带着审视,望向她。
精致玲珑的瓷杯,被攥握在男人手指间,瓷杯上?开出青花藤蔓,衬得他手指修长干净,不?染纤尘。
李彻问她:“那这支曲呢,阿嫱喜不?喜欢?”
张太医躬身上?前,端来那一碗药汤,恭敬道:“陛下,卫姑娘该喝药了。”
又到她每日喝药的时候。
李彻示意御医将药搁下,尔后又望向卫嫱。
这一回,男人唇角边荡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眼尾微挑着,活像一只勾人的狐狸。
清音未停,如银泉般倾泻。
戏台之上?,卫颂双手虽未有半刻止歇,目光却止不?住瞟向戏台下的小妹。
他明白,李彻此举分明是?在羞辱他——京中赫赫有名?的芙蓉公子,到头来却与戏子一般登台,哄人开心,落人笑柄。
但?卫颂不?在乎。
他只在乎戏台下的小妹。
她被打扮得很漂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般坐在李彻身侧,面上?却失了那一缕鲜活气儿。于小妹身后,规整站了一排宫人,而?那日导致她小产的罪魁祸首,如今却不?在宴席间。
正思量着,小妹目光盈盈,循着琴音望来。
四目相?触。
卫嫱手指不?禁蜷紧。
身旁,李彻眯了眯眸。
他放下茶杯,再度同少女道:“手。”
卫嫱将左手递了上?去。
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生疏,也未加犹豫。
台上?卫颂知晓,小妹完全被李彻控制了人身。自从小妹落了胎,李彻对她的控制欲越发变本?加厉。一声令下,皇帝又派人将卫颂锁在了清音殿,这一回,大殿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侍卫,手中各执长矛,势必将他独身困在清音殿之内。
而?眼下——
卫颂悄悄望去。
小妹与自己一样,也被李彻完全控制了人身。
那一双杏眸柔软,目光相?对时,少女眼神中流露出几许哀色。
即在此时,许是?心慌意乱,卫颂手上?竟不?自觉错了一个音。
“噔”地一声刺响,紧绷的琴弦忽然断开,卫嫱面色一变,下一刻,周围人已?扑通通跪倒了一排。
“陛下……”
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
琴弦绷断,兄长亦站起身,绕至戏台边,跪下来。
原本热闹的御花园登时一片寂静。
凉风拂过水榭长亭,湖面上?破了冰,融融的日光倾洒下来,天地之间一片白净。顷时,料峭的微风又将湖面吹皱,水镜倒映着,好似能?装下众人面上?那惊惶之色。
李彻的视线慢腾腾,扫过戏台上素衣之人。
他这么一扫视,卫嫱也不?免跟着紧张。
御前断弦,乃是?大忌。
她的手指又在李彻手掌里?蜷了蜷,须臾,只闻一声轻笑,身侧皇帝开口悠悠问道:“卫卿,这是?什么琴,怎么这般不?经弹。”
兄长长跪于地,答他:“回陛下,此琴乃微臣所斫,名?唤瑶声。”
闻声,卫嫱心中稍安。
她兀自安慰着自己,还好还好,兄长今日弹的幸好不?是?另一把开朝圣琴。
李彻的残忍,她是?亲眼目睹过的。
卫嫱不?敢想象,倘若那些事发生在她与她周围的人身上?,自己该会有多崩溃。
李彻淡淡“哦”了一声。
清冷的风席卷过兄长衣袍,将男人衣袂拂得一阵飘摇。卫嫱心惊胆战看着,兄长道了声,求陛下责罚。
李彻微微眯眸。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凤眸。
眼尾向上?微勾着,晦暗而?深邃的眼底,写满了令人捉摸不?定的情绪与思量。
他唤了声:“孙德福。”
德福公公上?前:“奴才?在。”
“御前断弦,该当何处啊?”
卫嫱心口处猛地一紧,紧接着,孙德福的目光也下意识向她扫了过来。对方身形哆嗦着,并不?敢回答皇帝的话。下一刻,老?太监双膝一软,亦重重磕碰到了地上?。
少女眸光动了动,忍不?住回攥住男人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凉,很修长,像玉一样。
卫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像是?在无声地为兄长求饶。
御前断弦即断首,乃大凶之兆。
卫嫱听闻,前朝曾有一技艺精湛的琴师,也是?在皇帝面前弹断了琴弦,惹得龙颜大怒,登即下旨。
琴师满门抄斩。
相?较而?言,李彻今日似乎还“仁慈”了些。
他目光轻掠过跪在地上?的卫颂,而?后落在后者的手上?。
那是?一双弹琴的手,修长干净,十分漂亮。
卫嫱听见李彻道:“这般急躁的一双手,真是?叫朕怀疑,是?如何斫得良琴。”
兄长垂眼:“微臣有罪,圣上?责罚。”
李彻:“好啊,既如此,那就——把右手剁了吧。”
闻言,卫嫱右眼皮猛然跳了跳,她面色煞白,惶惶然看向身侧之人。
似乎感受到她的眸光,李彻也望了过来。
男人语气虽凉薄,望向她时,眸光却是?一片诡异的温柔。
瞧出她面色有异,对方问道:“阿嫱,怎么了?”
李彻顿了顿,忽然:
“阿嫱该不?会是?想要为他求情吧?”
料峭一道寒风,吹得她身上?一凉。听着他的声音,卫嫱下意识想摇头,反应过来后,却又是?一阵沉默。
温热的手掌抚过少女面颊,他眼底并未有愠意,反而?愈发柔情。
当着她兄长的面,男人稍倾下身,于她耳畔亲昵道:“无妨,阿嫱。只要你开口,朕就放过他。”
她震惊抬眼。
对方的眸光似水一般,徐徐流淌在她身上?。那日光倾洒,暖意融融,将少女周身包裹。
李彻的唇角擦着她的前额,声音慢条斯理:
“只要阿嫱求情,求朕放过他……”
一句一句,落在她心坎处。
真的么?
就……如此简单?
少女眼底写满了疑虑。
“陛下所说的……可是?当真?”
卫嫱的声音很低,她左手被对方紧攥着,手心微微出汗。
李彻笑了:“自然不?作假。”
他笑时眉眼舒展开,眼底寒芒消融,有那么一瞬间,令卫嫱想起梨花树下的那个紫衫少年。
春风扬起少年衫袍与发尾,他目光单纯而?真挚,朝着她痴痴笑着。
——“我都?听阿嫱的。”
“朕都?听乖阿嫱的。”
含情脉脉的一声,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