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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

他给她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李彻睁开眼,眸光在一瞬变得晦暗不明。

簌簌的寒风吹乱了他的思绪,却又使得他眸光一片清明。李彻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里出?现一种近乎于逼视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要质问她,却又在看见身前之?人面容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不受遏制地?柔软了下来。

——或是说,那是一种瘫软。

每当看见她的脸,她那张与四年前不同的脸,他总能回想起这四年来每一个?痛不欲生的夜晚。

相思成疾,恨不得含泪跟去。

故而再?次遇见她后,他的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他小心地?接近她、讨好她,甚至于她寝屋中打起了地?铺。

他小心翼翼地?,想要重新唤回她的心。

好似如今的温柔便?可?抹平一切。

他不敢想从前,也不愿想从前。

“卫嫱。”

李彻克制着声音中的情绪。

“不要想他。”

“……”

“不许想他。”

他忽尔一坐起,酒气迎面,男人捉住她纤细的腕。

“你看看朕,好不好?”

对方?握着她的手,将?其捧至心口处。卫嫱听见他怦怦的心跳声,以及那语气里的哀求。

李彻看着她。

“当年断他那二指,朕为他还了。你喜欢的梨花,朕为你种了。你还想要什么,还喜欢什么……朕是一国之?君,朕都可?以给你。”

他说得慷慨。

且认真。

卫嫱也忍不住笑了笑。

多自私。

多自以为是。

她勾起唇角,未理会?手腕间加重的力?道,自唇间挤出?一声嗤讽。

她用?手拨掉对方?的左手,淡声道:“我今日乏了,先回宫了。陛下也还先回宫罢,免得此处呆的久了,身上又要起红疹。”

闻言,李彻面色稍缓,略带着欢喜道:

“你是在关心朕。”

“不是。”

她摇头?,“我只是无暇再?应付一场苦肉计罢了。”

李彻一时缄默。

回到宫中,孙德福又带人往她宫中送来一株开得正好的梨花。这时她才知晓,李彻今日喝了许多酒,是因为截到了她往贡川送去的书信。

一封一封,是她亲笔所写,字字挂怀关心。

孙德福佝偻着身劝她:“郑姑娘,陛下关心您,奴才们都看在眼里,您又何苦与陛下过不去呢。”

在这宫中,锦衣玉食,宠冠六宫,难道不好吗?

除了江月息,几乎所有人都在劝她,在这宫中,享荣华富贵,受君王恩宠,难道不好吗?

她神色淡淡,将?梨花自瓶中折下,差人送了回去。

于是乎,宫中又有风言风语,谈起她脾气的古怪。

每当她乘着轿辇行于宫道上,旁的宫人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她。他们都知晓,这凤鸣居的郑娘娘乃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久而久之?,宫中竟还起了酸语,道她不过是已故的一位美?人的替身,仗着有几分相似的姿色,于宫中耀武扬威罢了。

她知晓这些话是从哪个?宫中传出?来的。

无妨,她根本不在意?。

她连李彻都不在意?,又会?在意?宫中何言何事?呢?

不——她也还是在意?的,每当李彻自我感动般、自以为是地?施舍他那高?高?在上的爱意?,她总会?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她受不了。

她受不了李彻,同样的,也受不了他那“高?贵”的爱。

——如四年前一样,要将?她再?逼疯。

第66章 很自我感动吧?李彻。

她也曾当面与李彻对峙过。

每当她询问起自己的家人在何处, 对方总是眼神躲闪着,将话题岔开。

那日过后,他的身上果真起了许多红疹。

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废了好些力, 这才终于叫皇帝身上的疹消退了些。小院中的梨花仍旧开着,只是除了李彻与其中修剪洒扫的宫人, 再没有人去看过。

她喜欢的是幼时的梨花。

清丽, 明?媚, 自由。

许是宫中待得?久了, 便是殿门大敞开着,卫嫱也时常觉得?胸中烦闷,生生憋得?很。

直至一日,她提出,要前去卫府祭拜爹爹。

彼时李彻正?在批阅那成堆的奏折, 听了她的话, 男人抬起头。对方目光里带着宠溺,闻言并未拒绝, 反倒要与她一同前去。

第二日, 李彻便为她备好了出宫的马车。

暗紫色的马车, 垂挂着祥云暗纹车帘,显得?低调而贵气?。

见她前来,马车前的宫人赶忙朝她恭敬躬身。卫嫱还未掀帘,垂帘内忽尔探出一只白净有力的手。

一只白净有力的左手。

皇帝今日也未穿龙袍,着微服,掀起车帘一角。

他伸出手,示意?卫嫱扶着,走上来。

目光仅于其上停了一瞬, 她将脸偏至一侧。眼前女子并未理会他,她跨迈了稍一大步,卷帘坐上马车。

擦肩而过。

李彻的手顿在原地。

男人无奈笑笑,看了她一眼,而后与她并肩坐下来。

马车颠簸摇晃,二人一路无言。

大多时候,她与李彻私下相处时总是静默。久而久之,便到了如今谁人也不尴尬的局面。

她将半边身子靠在轻微晃动的车壁上,余光见着身侧之人一袭紫衣,正?坐得?端直。

李彻也未看她。

男人微微耷拉下眼皮,似是在养神。

自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药草味道,又被龙涎香遮掩住,变得?难以察觉。

马车穿过闹市。

熙熙攘攘的街道,传来鼎沸的人声。卫嫱已有许久未曾逛过京城集市,听着车帘外的声响,一时不禁有些心驰神往。

宫中憋闷,她已有太?久未见到此等鲜活的气?息。

侧过脸看了看身旁之人,卫嫱抿抿唇,将眼底神思抑制住。

再穿过两条街巷,不过少?时,便到了卫府。

李彻提前安置好了大小事宜,马车乍一停靠,便看见眼前正?敞开着的大门。牌匾上“卫府”二字被人拭得?锃亮,大敞的府门之下,早早便有下人候着。见马车停在宅邸外,下人赶忙一躬身,朝这头恭敬行礼。

李彻先下了马车,又转过身来扶她。

如上车时那一般,卫嫱视线避开,任由对方左手落空。

脚下踩着石砖,黑灰的砖渐渐变作?青色,卫嫱穿过廊庑,心中百感交集。

她先去前堂,点了三根香。

而后又迈过垂花拱门。

再往前走,便是她从前的小院。

四四方方的小院,自是比不上凤鸣居一半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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