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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背之上。

柔软,冰凉。

男人垂眼看?着?她。

“我?回来了,阿嫱,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受怕了。”

他道,那日悬崖断绳,乃是紧急之策。坠下悬崖时?,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竟能活着?回来。

也许是老天垂帘,再给了他一次重新回到她身边的机会,他竟被弯曲盘虬的树枝所救。于这?道冲力之下,他摔进了一侧的山洞。洞口狭小,又?有丛林遮掩着?,故此搜寻之人未曾发?现他。

他在山洞里不?知昏睡了多久。

待转醒时?,原本那件暗紫色的外袍已不?见,身上亦被树枝划破了些伤口。

所幸性?命无忧。

醒来的第一件事,他便在感慨,真好?,还活了下来。

还能再与?阿嫱相见。

从前他并不?怕死,哪怕是被少?女?亲手递上一杯毒酒,哪怕是知晓酒中或许掺了什么毒,他亦是仰头喝了那杯毒酒。

未有丝毫犹豫。

她的演技实在太差,太拙劣了。

红着?眼,低着?头,捧着?酒杯的双手还在发?抖。

即便他那时?被心中情爱蒙了眼,可他又?未曾失了智,如何看?不?出她的慌乱,如何看?不?出那酒水里头有问题。

若再来一次……

李彻垂下眼睫。

光影于他浓密纤长的睫羽上翕动着?,他未曾告诉卫嫱,若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饮下那杯毒酒。

而如今——

他立于此处,扬眉。

“阿嫱。”

“这?么怕我?死啊。”

令卫嫱有些许愠怒的,他的声音里,竟还带了几分笑?意。

回过神,她忍不?住伸出手,狠狠锤了锤李彻的胸口。

换来一声吃痛。

男人微微皱着?眉,像是真因她这?一巴掌而触及到了伤口之处。这?轻轻一声“嘶”,叫卫嫱眸光也软了软。对方到底是因自己而受伤,历经了这?般九死一生……思及此,她的眼神之中不?觉多了几分歉意。

她道:“抱歉……”

一句歉字尚未落音,对方忽尔扬了扬唇,他舒展双眉,声音很轻快:

“你是在心疼我?么?”

“阿嫱,我?很高兴。”

卫嫱:……

无语。

命都要没了,还在这儿高兴呢。

他像是浑不?在意自己方自鬼门关走了一遭般,满心欢喜于与?她的重逢。看?见这?满屋子的画像与?女?孩手中手札后,他的话语顿了一顿,须臾温声道:

“先前说有机会带你来看?看?,没想到你先一步自己找过来了。”

卫嫱:“这便是你先前说的,屋子里的宝贝吗?”

李彻点头:“嗯。”

——这?些都是他的宝贝。

是无论多少?银钱,无论多少?金银珠宝,都买不?到的宝贝。

他的神色,忽尔变得似从前那般温柔。

仿若有明媚的春风,在卫嫱心头拂了一拂。点头之时?,卫嫱看?见,身前男人的神色似还有几分难为情。

像是珍藏多年的心事,被人一眼看?穿。

面上竟浮现,少?年般独有的红晕。

“你莫再看?了。”

他走上前,就要抽走她手里的手札。

卫嫱眼疾手快,将其背在身后。

“不?是你要带我?来看?的么,怎么,现在倒还不?乐意让我?看?了。”

“并非不?乐意,阿嫱。”

他方想再说些什么,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画轴上,声息却一下子顿住。满帐子的画卷,一张张,一幅幅,皆是他以彩墨一笔一笔地认真勾勒。李彻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来,自己来到西?疆后,所熬过的那段最难捱的时?光。

是,是难捱。

那段时?间,他颓废了许久,始终不?愿相信,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亲手给他奉上了一杯毒酒。

他抿了抿唇,本就幽深的瞳眸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片刻之后,他沿着?桌边坐下来。

轻微的情绪,在男子眼中起伏着?,却又?因着?什么情愫,那阵情绪被他极力地压制下来。如同?每个痛苦的午夜梦回般,他深吸了一口气,吸入肺腑的,是不?知于何时?入帐的那萧瑟的夜风,以及女?孩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

清甜,清雅,柔和。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将他们拿给你看?。”

不?知该如何,将他的满腹心事,拿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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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很讨厌卫颂,总觉得对方成日里搔首弄姿,便是连说话也带着?一股子酸味儿。李彻讨厌卫颂,更是讨厌他与?阿嫱亲近,可那时?候的少?年李彻却总觉得,自己是大宣皇子,是一国之储君,心胸不?应当这?般狭隘。

他不?能胡乱吃飞醋,还吃的是她哥哥的醋,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去。

那时?的他顽固而倔强,一味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赶走卫颂,却浑然未曾顾及她的感受。

嫉妒真的是一颗很可怕的种子。

满腹心事藏匿于口中,演化成饲料,浇灌出那名为孽缘的花。

“我?——”

李彻张了张口。

双唇方一动,男人甫一出声,忽然听见身前一句:

“对不?起。”

李彻愣了愣。

卫嫱抬起头。

她手中仍紧攥着?那本手札,正翻开的那一页,其上依稀氤氲了些水痕。帐外风声呼啸着?,今晚月色却格外明亮,透过帐帘的缝隙,坠在她身上,落在二人眼中。

她的眼神亦明亮了许多。

卫嫱的手指稍稍收紧了,像是攥握住了什么。一缕悠扬的、带着?些梨花香的夜风拂面,轻轻穿过她的发?梢。

她道:

“对不?起。”

“当年那一杯酒……”是她的错。

身前之人忽然打断她。

“不?要再提了。”

他的声音温柔,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急切。

“阿嫱,不?要说。”

男人的话语顿了顿,旋即道:“陈年旧事,我?早已经忘了。”

真的忘了吗?

她的一双眼澄澈,静静瞧着?他。

如一阵月光,就这?般轻笼在他身上。

李彻偏过头去。

轻微的情绪于眼底乍起,犹如一道浅浅的、未着?太多波澜的涟漪。卫嫱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见男人轻轻抿了抿唇。

他的唇很薄,卫嫱不?知在哪里听到过这?样一个说法?——嘴唇越薄的男人,越是凉薄无情。

而眼前,男人长身玉立,一双温和的凤眸,满是深情氤氲。

唯有那眼底,那微不?可察之地,极轻地荡漾着?,一道不?能明说的阵痛。

片刻,他含笑?,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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