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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这么说来可能有些奇怪,但如今庾琳琅熟悉房氏大郎可能更甚于她熟悉宋无极。她知道房氏大郎喜咸恶甜,喜食鱼虾,不喜鸡鸭等飞禽。她甚至知道他能左右手写字,从不用熏香,唯一养过的宠物是一只猎犬,养了十二年,前年没了。
房祝氏和天下的母亲一样,喜欢与人分享儿子的优秀。庾琳琅得知,房氏大郎少时聪慧,叁岁便知道缠着吴郡公当时效命的那位将军帐下的军师,央着对方学习认字。他似乎天生对玩耍不感兴趣,在周围同龄孩子上房揭瓦的时候,他便跟在军师身边苦修兵法。之后,吴郡公效命的将军被胡人刺杀,一众副将为了上位闹得不可开交,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吴郡公力压群雄,最终成为新一任的吴郡太守,继承了兵权。
房氏大郎七岁的时候,吴郡公的手下已经汇聚了不少落魄士族食客。他遂一个地去请教,那些食客自是无所不应。至他十叁岁的时候,虽然房氏名为寒门,但他的才学已经不弱于同龄的士族子弟。房氏大郎善君子六艺,琴棋书画之中唯独‘琴’见嫌于他,而这一切都不为世人所知。
司马皇室过江后,房氏感应到了天命的牵引。
十五年的经营,吴郡公手下高手云集,兵力翻了五倍,是乱世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可怕的是,司马皇室毫无所知。直到司马氏试图插手吴郡而踢到铁板后,司马氏才惊觉江水对岸竟然藏了一头猛虎!司马氏狼狈收地回试探深浅的手,并不得不加封房有林为吴郡公以示安抚。
钳制住司马氏,房济川功不可没。因此房济川弱冠乃封世子,房氏上下无人不心服口服。在一个母亲的故事里,她的儿子已经神化了。庾琳琅不由得好奇,被神化的房氏大郎究竟长什么模样呢?
“夫人,大郎和宋将军到了!”
围着石桌的两个女人闻言抬头看向了路径的尽头,一个满心喜悦,另一个则是从礼貌到困惑,再慢慢一寸一寸面部表情僵硬崩坏,一双圆目中充斥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不消片刻,两个俊美的郎君已经走至二人面前。
“济川,你回来了!”房祝氏激动起身,握着房济川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红了眼眶。常言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无论儿子们出征几次,房祝氏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担心。“好……好……无极也安全回来了。你们都是好儿郎。”
“母亲。”房济川反握房祝氏的手,温声做安慰。若非他眼角的余光刻意扫过房祝氏身后的女子,手上漫不经心地抚上腰间一块熟悉的腰牌,庾琳琅要以为几个月前是她梦魇了。
时隔将近两月,房济川和庾琳琅再次在吴郡公府的花园里相见。
而此时,她的夫君宋无极就站在房济川的边上。
《逐鹿》(12)
房济川归来之前,便知道母亲招了庾琳琅入府作伴。刚听到名字的时候,他心中毫无波澜,可他从未想过他们竟然在他归家第一天就碰头。
一入花园,他便看到亭中有两个华服女子坐着谈笑生风。锦簇花团之中,她二人便是盛世风华。
男儿在外征战,不就是为了让家中的女眷活得快活些?
再走近一些,他听到娘亲亲昵地唤了对方一声‘皎皎’,心念一动,再看母亲与那女子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副慈母孝媳的画面。郎君在外征战,他的妻子在家侍奉婆母,待郎君大胜归来,慈母贤妻齐齐迎接久未归家的家人。
慈母是他的,可那贤妻却不是。
纵然他曾经拥过她,进入过她的身体……但她始终不属于他。
一瞬间,百般情绪涌上了心田。
与胡人对峙时,他无暇顾及儿女情长。他用敌人的鲜血与杀戮压下淫人妻子的罪恶,压抑心底莫名的情感,成功在宋无极被派来前线支援的时候,做到心平气和面对他对不起的兄弟。
宋无极从来不提及庾琳琅。久而久之,房济川以为他忘宋庾氏了。
真是自欺欺人。他抚上腰间的一个锦囊,舍不去她的东西,越想忘却越是记忆深刻。他想要忘记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只是庾琳琅作为宋无极妻子的身份。
如果她不是庾琳琅,而只是皎皎……
房济川收起可怕的心思,星辰一样的眸子没有落在庾琳琅的身上,而是与母亲对视。
“世子,郎主。”庾琳琅起身,朝两个郎君问好。她目不斜视,只看着宋无极,目光隐含关切。“郎主此行可好?”
宋无极略微抬眸,微微颔首以示。
“夫人。”宋无极的目光落在庾琳琅身上的时候,清清冷冷。“内子给郡公夫人添麻烦了,属下谢过郡公夫人照拂。”
“这说的是什么话?皎皎美如斯,性情又好,是我委屈了她陪着我个老婆子呢!”房祝氏笑着说道。“无极,你有个好媳妇呀。”
“可曾见乌白头,马生角?儿子见母亲未老矣。”房济川笑着奉承了一句。
“读过书,便油嘴滑舌了。”房祝氏瞋了房济川一眼,心里熨帖。
“母亲不信,不若问问庾氏?您不信儿子身为男人的判断,同为女子的话您总要信吧。”房济川佯装叹道。
蓦然被当众点名,庾琳琅脸上的笑容一滞,心中恼怒于他竟然如此混不吝色。他二人若在人前扯上关系可没有一点好处!
房祝氏自然不会让儿子臊了庾琳琅,遂摆摆手,道:“你们呀,一个两个就嘴甜。”
“郡公夫人,若无其他事,无极便先带着内子退下了。”宋无极心知房祝氏定然有许多话要和亲子说,于是便主动辞行。
房祝氏笑着点点头。“你们夫妻俩久别重逢,就去温存吧。只是无极,你这次回来可不能再住在外院了。我瞅着大郎隔壁的舒雨阁不错,你和皎皎不妨去看看,若是喜欢,今日就搬过去。”
房济川隔壁的院落?庾琳琅蹙眉,直觉不虞。
她脸上的嫌弃被房济川尽数收入眼底。就这么讨厌他?好歹……也算是两次过命之交呀。
“郡公夫人费心了,舒雨阁很好。”宋无极点了点头,转向房济川道:“主公,属下先退下了。”
“……去吧。待今夜父亲与二弟,叁弟归来,我们摆上个家宴。”
听到‘家宴’二字,宋无极的眉头皱起来。
“属下身份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