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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让妾身服侍您吧。”
十六岁的庾琳琅,令宋无极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将将及笄的少女,风华绝代,婀娜多姿,含羞带怯的模样,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原来当年新婚夜,她曾经唤他一声‘夫君’,而不是后来冷冰冰的‘郎主’,乃至决裂后的‘宋将军’。
这时候的她,对他怀有期待。
“……有劳了。”宋无极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有些看不起自己明明多了十年的人生阅历,重回新婚夜还是一个愣头青。
他见到庾琳琅的明眸里因为他不抗拒的话而亮起光芒,她站起来拿起手巾,在金盆里打湿,来到他的身边为他细细擦拭。
服侍他而已,她竟是如此轻易满足吗?
宋无极暗暗吐出一口浊气。
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他略略一想,便决定按照前世的轨迹,迎娶庾琳琅。成亲是两姓结合,私情暂且不提,于公,今天是他们大喜之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至于,日后。
她会与房济川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会母仪天下,拥有最美好的爱情与天下最显赫的身份。而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污点,绝非她的良人。
洗漱过后,他清理了床榻上的桂圆、枣、花生、瓜子等吉祥物品,对庾琳琅说:“安寝吧。我睡在暖榻上。”
他对她怔愣受伤的表情视而不见,这辈子他却是无法说服自己碰她了。非是心存偏见,而是他想着与其藕断丝连,不如让她留着完璧之身给她命中注定的人,至于元帕,明日一早让他做些伪装,糊弄过去便是。
这般想着,他走至暖榻,平躺而卧。
房间里的龙凤烛在持续燃烧。
夜半,宋无极忽然听到床榻那边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他睁开眼,看到穿着红色寝衣的女子背对着他,曼妙的身躯一抖一抖,哭声的来源是庾琳琅无疑。她其实哭得很小声,并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习武之人耳目聪明,他今夜又是合眼难眠,她这边的动静一起,他全听到了。
想了想,宋无极翻身下塌,来到床边轻声问道:
“何故哭泣?”
女子的哭声猛然打住,背脊僵硬,颇有几分滑稽。宋无极看在眼里,有种他在欺负小女孩的错觉。不说他本就年长她三岁,现在更是多了十年的经历,人说十二年一个轮回,如今的他与十六岁的庾琳琅相比,已经比她多出一个轮回的人生阅历了。
背对他的女子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突然转过身,迅猛的动作使她肩膀上的布料滑落几分,胸前的丰盈更是几乎露出大半,粉色乳尖隐隐探头,若隐若现,暧昧至极。她泪花满面,大着胆问道:
“夫,夫君可是厌恶妾身?”神色带着执拗,更是染上哀戚。
新婚夜,她的夫婿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她,现实与幻想的落差太大对庾琳琅造成沉重的打击,令平常恪守律己的庾氏贵女忍不住问出这般直白的话。
宋无极不自在地撇过头,沉声说道:“莫要胡思乱想。你我……不必如此。”
上一世,他似乎没有与庾琳琅说过几句话,为了给关注这桩婚事的各方势力吃一颗定心丸,他进入洞房破了庾琳琅的身子,记忆中那档子事令她疼得直抽冷气,他也没有从中品到其他人口中的销魂滋味,见她难受,他草草弄了几下便射出来给她,令红白相间的混合物落在元帕上,交付给盯梢的老妪交差。之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沉默不语到天明,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没有睡着,也不说一句话。这大概就是同床异梦。隔天他自请与房济川出征,原本的婚假都不要了。
当初其实有几分逃避的意思,如果留下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庾琳琅。
而他如今已经打定主意造假,自不会令两人再经历一遍那种尴尬。
庾琳琅咬着下唇,忽然闭眼拉起他的手,宋无极被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惊到,也不敢用力怕伤到对方一个闺阁千金。她软绵绵的手掌覆盖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抓着他的手背,带着他触碰到一片高耸的温香软玉。
这是——她的前胸!
意识到庾琳琅让他摸自己身上何处,宋无极心神大乱。偏那女子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用颤抖的,清甜的嗓音说:
“夫君……怜惜皎皎,可好?”
0055 《逐鹿》(番外)(3)(H)
“……庾琳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宋无极的语气很平淡。十年后的他经历过大起大落,甚至当过双向间谍促使朝代更替,他任职大司马十年,威严甚重,这般人物下意识以训斥的姿态对着庾琳琅的时候,自幼被家人娇惯的女郎根本承受不住对方的严厉。女子刚才凝聚的勇气骤然消散,松开了手,泪水簌簌落下。
“我……抱歉,郎主,是妾身僭越了。”庾琳琅苍白着面,又翻身背对他,面向墙壁,心中满是难堪。她以为他愿意让她服侍便是接受她的意思,可原来只是她自作多情。她主动示好,甚至连小名都透露给他,全然的信赖……而他竟然斥责她!
郎心如铁,一切还未开始,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庾琳琅并不想要在宋无极面前如此形象狼狈,可当下她实在控制不住泪水。她是真心满怀欣喜地嫁给他,可他没有任何接纳她的意思,这般实在伤人。
宋无极却是为了那声冰冷的‘郎主’怔愣,这一世,这个称呼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怎觉得他们这一世的起点甚至比前世还糟糕?他看着背对他哭泣的庾琳琅,她这番令他想起那天为了诓骗府中细作的时候,他半真半假演的那出戏,那时候她脸上的悲伤绝望比之当下更为凄厉。当时的恨是真的,可十年一晃而过,过去种种参杂着年少幼稚,似乎更像酒后笑资。
第二次来到他们人生的交叉点,他最不愿意做的便是伤害她。但房济川才是……
“郎主,嗝……您放心,妾身明白……”庾琳琅突然又开口道,因为哭腔浓重,就此打住。
她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像个稚童。
宋无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莫哭了,夫人。”他拍了拍她的背部,口吻笨拙地哄道。“我并非厌恶你。”
重生一世太过诡异,他无法与她解释,但如果不讲明白,新婚夜不碰她似乎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