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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家别院最好的一处小院里, 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上午时韩子赟从山脚下驻防的大营赶回来了, 他的身份不好来见叶初一个闺阁少女, 却私底下见了叶菱,叶菱十分笃定地告诉他,皇帝没事,不要自乱阵脚。
韩子赟也相信皇帝没事, 他的顶头上司张文墒昨晚就被召进宫了, 能调动张文墒的只有皇帝。然而张文墒深夜进宫,却也足以说明行宫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究竟怎么回事, 如今无从知晓。
其实叶菱自己心里也打鼓,她问了叶茴一遍又一遍,叶茴压根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同样笃定告诉她,当时她见到皇帝, 皇帝虽然有些反常, 但是整个人好好的呢
两人说完, 叶茴就进了屋,她负责寸步不离守着叶初,而叶菱则忙于在周围布置暗卫。韩子赟也不放心,这位小主子如今可是在他们府里,少根头发他都担待不起,于是韩子赟又在周围暗中布置了一些人手。
这样的日子又捱了一天,日升月落,第二天行宫依然宫门紧闭,这下子连朝中宗亲重臣都有些慌了。
谢澹需要时间,他需要调动人手、完成布局的时间。
楚家,还有楚家一系的党羽孔家、杨家、穆家,包括各家郢山的别院和京城的府邸,要除就必须一起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能给他们狗急跳墙的机会。这几家拿住了,剩下那些小喽啰就不足为虑了。
福宁殿,卫沉手里拿着一只鸽子闲逛似的走进去,笑眯眯把鸽子向卫临波展示了一下。
“哪儿捉到的?”卫临波问。
“靠近西苑那边。晚膳可以加个汤。”卫沉拎着那只中箭的鸽子笑道。
卫临波皱眉道:“宫里各处都已经控制起来,严禁私自出入走动,这是怎么飞出去的?”
“靠近西苑那边一个打扫粗使唤的小宫女,她因为有些痴傻的样子,固定打扫那一片地方,就独自住在花木房旁边。这会儿还在装傻呢,但是那一片放出鸽子的人只能是她。”
卫沉把鸽子腿上解下的布条递给卫临波,卫临波看了看,笑道:“说明这宫里还是有漏洞的,卫大人,你们还得再小心些。”
卫沉嗤笑道:“放心吧,我们铁甲卫干活,别说一只鸽子,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能叫它在眼皮子底下飞出去。”
卫临波道:“卫大人可别吹牛,还是仔细再去巡查几圈吧,出了漏子就是大事。”
卫沉嘴角斜斜勾起一个笑容,有些不正经地笑道:“妹妹且放心好了,哥哥必然不敢大意的。”
“……”卫临波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问道,“卫大人什么时候新添了乱叫妹妹的毛病?”
“怎么,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卫妃娘娘乃是本统领嫡亲的小堂妹。”
两人正说着,眼角瞥见皇帝负手从宫门进来了,卫沉心里顿时有些滑稽之感,你说这叫什么呀,皇帝的心腹近臣,和皇帝的后宫宠妃,正在眉来眼去地调笑,好巧不巧地恰恰让皇帝本人撞见了?
两人互相没好气地对视一眼,赶紧上前行礼。
“朕来给太皇太后问个安,不必管朕。”谢澹信步往里走,瞥见卫沉手里的鸽子,便问道,“怎么回事儿?”
卫沉把痴傻小宫女的事情说了一遍,谢澹意味深长道:“这宫里,几十年来一直都是太皇太后的天下。叫下边的人都仔细些,不可出了疏漏。”
卫沉躬身答应着,转身就去安排。谢澹则迈步走进侧殿。两日过去,太皇太后一瞧见谢澹便眼睛猩红,犹如困兽,恶狠狠地抓起一个香炉砸了过来。殿中易碎的瓷器早已经让她砸光了。
谢澹从容避开,神色自若,依旧微微躬身道:“皇祖母安。”
“呵!”太皇太后嘲讽地骂道,“皇帝这是向哀家耀武扬威来了?你把哀家囚禁在这里,忤逆不孝,猪狗不如,你是打算如何跟宗亲朝臣、跟天下人交代?”
“皇祖母说笑了,皇祖母这不是好好的吗。”谢澹轻然一笑道,“再说朕是皇帝,又一向暴虐狠毒,只有朕向别人要个交代的,谁敢来问朕要交代呢。”
“你!”太皇太后气结,质问道,“你来干什么,哀家不想见你!”
谢澹道:“这两日不是一直听说皇祖母要见朕吗,朕有些忙,今日才得以过来。下人说皇祖母这两日不吃不喝,朕来劝劝皇祖母,大可不必,朕又不受这等要挟,饿着的也不是朕。”
太皇太后闭眼,半晌睁开,缓了缓问道:“你这是,真打算对楚家不利了?”
“皇祖母先对朕动的手。”谢澹面色淡漠依旧,笑道,“您是朕的亲祖母,父皇仁孝,朕也只剩您这么一个血亲长辈了,皇祖母春秋已高,朕原本还可以再等几年,让楚家再苟延残喘几年,是皇祖母等不及了。”
“混账!欲加之罪,你这是欲加之罪,淑妃给你下的根本就不是毒,你休想把谋逆罪名强加到他们头上。”
“楚家的罪名何止这一项,楚家有什么罪,几十年来是如何为祸朝廷,皇祖母应当比朕清楚,等朕把他们抄家下狱慢慢找就是了,总该能找到确凿罪证,皇祖母以为呢?”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那可是哀家娘家啊,是哀家的亲弟弟、亲侄子,半点情分你都不看,哀家迎你入京,扶你坐上皇位,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朕哪来的良心。”谢澹面色一冷,问道,“皇祖母也配跟朕说良心?朕的父皇仁孝纯良,对皇祖母更是百依百顺,他当年被瑞王所害,怎不见皇祖母为他报仇,反倒下旨立瑞王继位,欢欢喜喜继续做您的太后,皇祖母的良心呢?”
太皇太后哭道:“哀家能有什么法子,哀家也心痛,可瑞王已经对他下了手,瑞王还亲手杀了楚贵妃和二皇子,江山无人为继,哀家能有什么办法,哀家还不是为了这大周的江山社稷!”
“皇祖母既然心系江山社稷,又何必拿什么情分跟朕说事。那时皇祖母应当明知道朕没死,知道朕逃出去了,朕是太子,是大周的皇位正统,皇祖母可有找过朕,可有设法庇佑过朕,瑞王追杀朕的时候,皇祖母的情分在哪里?”
他冷声道,“皇祖母真以为朕就那么好骗,当年之事朕真的不知内情吗?”
“你,你知道什么?”
“朕该知道的都知道。”谢澹冷冷道,“皇祖母执掌六宫,手眼通天,朕就纳闷了,瑞王当年那一番动作,皇祖母当真能不知情?”
“胡说,哀家哪里知道!”
“那么瑞王杀了楚贵妃,把谋害太子的罪名推给楚贵妃,为何却丝毫没有牵连楚家,反倒对楚家倍加封赏?想必是瑞王跟皇祖母达成了什么交换吧。只可惜楚贵妃勾结瑞王想要夺嫡,却反被利用,给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