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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完全忘了。
五日没回相府, 加之之前做梦,脑子晕,宋依依感觉自己许久没在外闲逛了。
眼下这日风轻云淡,虽已初冬,但还不甚冷,她便想出去玩玩。
然这决定仿是刚做,漪澜阁便来了“不速之客”。
于宋依依而言的“不速之客”。
人是国子监的博士,原来教她的那位女先生。
宋依依看到她好像看到鬼了,亦极为不解。
“方,方先生,怎地,怎地来了?”
方先生瞧她那副害怕的小模样便笑了,事实上,也早料到了她会如此。
“左相大人让我继续教姑娘读书,姑娘莫要太怕,咱们慢慢来,如何?”
宋依依苦不堪言,哭的心思都有了。
为什么?
傅湛为什么又让她读书?
宋依依现在不用听书背书,心里头已有了阴影,看到方先生就困。
但能说什么,人已到。
傅湛的意思谁敢违拗?
宋依依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后续,一上午,她便又像之前那样,乖乖地坐在桌前,一动不动,表情呆憨,眼睛缓缓地转着,左耳听右耳冒,听着方先生与她说话。
好在时间缩短了不少,只有一上午,一个半时辰。
待先生走后,蔫儿了许久的宋依依,一下子就活了,精神了。
当日晚上傅湛没来。
待到下一日上午,又是重复着听学。
宋依依百无聊赖。
然听着听着,方先生不知讲了什么便就提起了金陵。
小姑娘突然精神了不少,且有了些许的激动,眼睛转了转后,想起了奏折之事,打起了别的主意,找到机会,打断了先生,插口道:
“诗中说金陵是处宝地,方先生去过嘛?”
方先生闻言笑道:“倒是有幸去过两次。”
宋依依接着便开始编,“先生说有趣不,我昨晚也去了那里,不过是梦中,昨夜我梦到了同大人一起同去了金陵,还梦到了一个很年轻的官员接见了大人,人好像只有十五六岁,但却说是两江总督?多滑稽!两江总督真的只有十五六岁么?”
方先生朗声笑了。
“邵大人如若知道姑娘把他梦的那般年轻,怕是会笑呢!”
宋依依莞尔,仿若无意间的询问,疑道:“那,总督大人到底多大年岁?”
方先生想了想,估摸了一下,“怕是少说也年过花甲了吧。”
宋依依恍然,心中点了头:确实是老臣了。
如此也便彻底确定了这个邵启不是她梦中的那个丈夫。
宋依依想了想,有了推断。
此时是嘉兴六年,梦中她是嘉兴十年,二十岁时去世的。
那个坏人怕是下一任的两江总督,既是这样,人到底是谁,她现在似乎根本就无从知道。
但想想也便罢了。
如今她已经成了傅湛的小妾,真正地跟了傅湛。
那个梦应该已经被打破,不作数了吧。
往昔她还很怕出什么意外,怕自己的命运终还是朝着那方向而去,再落入那男人的手中,但现在想来,她如今与梦中根本就是两个身份,两条命运的轨迹,应该是不会再有任何交合了才对,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这日也便这般过去。
第三日正午,方先生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傅湛便回了相府。
宋依依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还像每次一样,急切的要命,马上便要颠颠儿地去见人。
但收拾了一半,突然停下,不想去了。
她自是想起了读书之事。
这几日,她虽没像上次那般,日日睡觉,但也基本是左耳听右耳冒,先生让她背的书,她基本都没背下来,见到傅湛,那男人怕是要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依依想装死。
她叫来了婢子打听了傅湛。
婢子不时回来,禀着,“姑娘,墨世子来了,大人正和墨世子一起下棋呢!”
宋依依松了口气。
救苦救难的墨世子,和他在一起,傅湛应该不会找她问她读书之事,她暂时安全。
兰儿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姑娘暂时放心,大人和墨世子每次见面,若无意外,都会一起呆很久。”
宋依依连连点头,“那就好。”
兰儿劝道:“但躲一时也躲不了一辈子呀,姑娘若不然还是多少背些?”
这话宋依依不接茬,仿若没听见一样,没一会儿便又开始捉摸旁的事儿,要出去招猫逗狗了。
兰儿给她披了披风,陪着她。
初冬,相府的梅花开了。
远远地便能闻到阵阵清香,前夜里还下了些雪,遍地玉尘,红梅堆雪,白里透红,美的不可方物。
宋依依撒欢儿了一般。
她有些贪玩,随地团起雪球,便朝兰儿打去,与婢子疯闹了起来。
俩人嬉笑着玩耍。
正开怀间,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
“还真是出身卑贱,半分教养都无!这是相府,是你们家院子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宋依依两人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皆停了下,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两个少女,闭着眼睛也知,人正是紫缘与琬月二人。
宋依依快忘了她们了。
然紫缘与琬月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她宋依依了!
大人偏心,太偏心,俩人就差点没气死。
她一个贱籍女子凭什么又得大人给找教书先生,又能伺候大人!
紫缘冷声:“真丢人!”
宋依依没招惹她们。
不过这天下间恶心人的人特别多,有时候不需要你招惹她们。
她们或是天生就有些不要脸。宋依依虽然出身卑微,但向来不受这气,不示弱,不让她们得意舒服。
小姑娘语声依旧糯糯的,回道:“第一,我没大吵大嚷,你若不服,我们不如找大人评评理,大人回来了,正在府上,你知道的吧;第二,你我平起平坐,没资格管我,相府也没有哪条规定我不能和婢子打雪仗,你若着实觉得我在此玩耍不妥,一样,我们找大人来说说;第三,我是出身不高,但敢问紫缘姑娘是哪家闺秀?比我高多少?”
“你!!”
琬月和紫缘皆变了脸。
琬月性子内敛,向来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表现出来的模样很镇静,与紫缘的怒火冲天不同。
她淡淡地“呵”了一声。
“依依姑娘真够伶牙俐齿的。大人看着你那副轻佻,轻浮,不庄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模样,特意给你找了先生,让你读读圣贤书,变变气质,你这是气质没变,嘴皮子厉害了啊!”
宋依依淡淡地道:“哦,原来是这样,琬月姑娘装的一副好气质,好生端庄啊,且不知大人带你登了什么大雅之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