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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必摧之”之语,岂不叫人可惜可叹。

八岁之后,傅言礼虽筋骨无力,但还是能强撑着提笔写字,不过随着病情加重,十五岁他便彻底缠绵病榻,每日坐在椅子里,四肢萎缩,身子都起不来了。

丫鬟絮絮叨叨地说着,阿洛一心二用,一边听一边在书架桌案上翻看,有些书有标注的痕迹,其上字迹金钩铁划、力透纸背,显示出主人的意气风发。

这些标注应该是他八岁之前写的,书本纸张都开始泛黄,有一句“大丈夫当志在天下,岂能偏安于一隅”的诗句边,傅言礼写下“吾应如此”的旁白。

还有一些书上,写的字就变了一番模样,字体虚软无力,笔画软趴趴犹如蚯蚓爬,连初学者都不如。

在一本讲述各地风景的游记中,某一页描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辽阔的湛蓝色好似整个天空倾倒下来,美得波澜壮阔、如诗如画。

傅言礼写:“吾一生不得见。”

短短一句话,几个字,道尽所有辛酸。

他原是个志在天下的少年,如今却被逼迫着偏安一隅,连家门都没走出去,就已经失去了走出去的资格。

阿洛仔仔细细翻过那些书本,书房里的书有很多,她翻到半夜,就连那位侍候的丫鬟都撑不住歇息去了。

看到最后,从那些字字句句中,她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八岁之前,少年意气风发、壮志凌云。八岁之后,他胸中犹有沟壑,却苦于无力,语句间不乏自嘲与对老天不公的愤懑。

从始至终,少年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家人。

那简短的话语里,时不时就能看出他对自身的痛恨,以及对精心照顾自己的家人的感激。

他的父亲深明大义,他的后母慈爱和蔼,爷爷对他更是关怀备至。

哪怕成了废人,他的家人们也从未放弃过他。

从这些书中,阿洛也找到了他“生病”的原因,某次傅言礼去外祖家看望老人,回程的路上遭遇劫匪,劫匪抢了财物,得知他是傅家长孙,又用他来要挟傅家谋财。

为了防止他逃跑,劫匪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打碎了他的尾椎骨。最后他被救了回去,劫匪打劫说出去终归不好听,傅家便对外说他突生疾病。

然而事实上,傅言礼心心念念感激的家人,才是造成他悲剧的凶手。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夜深人静之时,桌面上摊开一张白纸,阿洛手持朱笔,笔尖沾着朱砂,手臂高悬,抬笔在纸上走笔游龙地画下一道符箓。

如果用黄纸效果会更好,可惜一时半会找不到黄纸,只能用白纸替代。

不过也没关系,符能产生效果,是因为其中的天地灵气。

没有灵气的人,用上再好的朱砂黄纸,画出来也是一张废纸。灵气充裕的天师,墨水白纸都能画出威力巨大的符箓。

一连画出好几张符,阿洛心满意足地收笔,她抖了抖画好的符箓,白纸上鲜红的印记在夜晚看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

将符纸折好藏进袖口,抬眼一看,窗外天色竟泛起鱼肚白。

这一晚上,时间都是正常的。

推开书房门,蒙蒙亮的天空下,可以看见一些早起做事的丫鬟下人,比如就有给大少爷煎药的,有做饭食的,有打扫院落的。

丫鬟蹲在廊下给药炉看火候,阿洛从旁边经过,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药香。傅言礼每天都要喝药,但由于时间流速的原因,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还是第一次。

望着那咕噜噜冒泡的药炉,阿洛出声问:“大少爷每天喝的是什么药?”

丫鬟说:“是强身健体的,全是百年的老山参和灵芝,顶顶好的东西呢。”

阿洛点点头,只问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似乎只是好奇一般。

回到傅言礼的房间,她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说什么大少奶奶一夜未归,应该是去见什么人了吧?

明明她一晚上都在书房,可在众人眼中,却是与人私会去了。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这位大少奶奶也绝对不无辜。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仍是正常流转,阿洛也一直没有给傅言礼下药。

到了傍晚的时候,有人过来跟她说,大夫人叫她过去说话。

阿洛想也不想就跟着去了,她一直等的就是这时候。白天她就发现,没有“剧情”指引,她走不出这个院子。

临出门前,身后响起咕噜噜的声音。

回头便见一个丫鬟推着傅言礼站在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槐树结了一串串白色的花,像风铃一样垂挂下来。

男人换了一身衣裳,黑漆漆的布料包裹着他瘦弱的身躯,衬得他脸色惨白如纸,一双黑眸越发古井不波、幽深难测,整个人形如鬼魅。

阿洛与他对视,突然转身回到他面前,蹲下身和他视线平齐,问道:“想看一看大海是什么样子吗?”

傅言礼神色有些愕然,直直盯着她。

前方带路的丫鬟快走不见了,阿洛也来不及多说,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便起身匆匆跟了上去。

很快到了大夫人的院子,大夫人在花园凉亭里喝茶,身边守着两名身材健壮面容俊朗的下人,阿洛一看就知道这两人都跟她有肉体关系。

大夫人为何找她来,阿洛不清楚,也不关心。

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查清楚这些人究竟要对傅言礼做什么。

因此一见到大夫人,阿洛便从袖中掏出符箓,几张符箓夹在指间甩出,哆的一声黏在凉亭柱子上,仅仅一息时间,这个凉亭便笼罩在她布下的结界之内。

没有她的允许,无人能够察觉里面的动静,阵中之人皆为她掌控。

接着,她又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捏起一张符啪一下贴在大夫人额头。

阿洛淡声问:“傅言礼的病从何而来?”

大夫人神色惊疑不定,她想大声斥责,想喊人来保护她,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甚至她的嘴巴,自动自发开口说起了话:“十年前,我雇了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叫他们捉了那小畜生,狠狠折磨一通,打断了他的手脚骨髓。也不能怪我,谁叫他那样出风头呢?若是他平庸些,我也不会做得这么绝情。”

大夫人满脸恐惧,偏偏口中不停歇地说道:“要怪便怪他爹,自我嫁进傅家以来,老爷便只进过一次我的房门,他整日吃斋念佛想着前妻,叫我一人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我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遭无数人背地里耻笑,只好拿那小畜生撒气。”

即便早有预料,阿洛心中仍是无比沉重,她继续问:“你做这些事,就不怕被人知晓?”

大夫人闻言,反倒咯咯笑了起来:“我可不怕,我做的这些,老太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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