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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的木牌子。彩衣迎来帮手,三个摆好饭,彩衣与小厮到外院去吃,庞云藩又立在门首唤:“梦儿,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还热着呢。”
梦迢丢下花枝进去,庞云藩搀着她的胳膊,一齐落到案上。梦迢一瞧满桌子的碗碟,总有七.八样菜吧,惊了一下,“你买这样多做什么?咱们两个哪里吃得了?”
“我猜不准你喜欢吃什么,他们家的好菜我都要了一样来。你坐,我还打了壶荷花酒,酿得淡,有些清甜,你们女人最爱吃的。”
说着给梦迢筛酒,水光映在眼中,成了四下流溢的相思意,“好容易趁着给布政司押税银的功夫来一趟,不然这两个月我还脱不开身上来。”
“家里忙还是衙门呀?”
“都忙。”庞云藩搁下酒壶坐在她身边,有些难以启齿,想一想,到底说了:“实话对你说吧,家里夫人有孕了,我不想瞒你,你不生气吧?”
梦迢倒要拿出副生气的态度,将眼微乜,“我说呢,这段日子信也不见你常来,敢情是有了大喜事,就将我抛在脑后了。”
庞云藩忙分辨,“这是踹我心窝子的话!没常来信,并不是为这个,是为了收税的事情。又想着要押银上来,不日就能相见的,就没来信。”
“没把我抛在脑后,那我托你的事情呢?”
庞云藩刚提起箸儿,又忙放下,往怀里掏出几张抄录下来的契书,搁在桌上给她瞧,“我怕说得不仔细,你不放心,就将契书都抄了带来。上头多少银子,几时付定钱,几时结完,多少银子,多少盐都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喏,你瞧,连商户的姓名我都抄了。你要分孟玉的家产,一样一样说给他,不怕他抵赖。”
“抄来的?”梦迢不禁攒眉,“抄来的也不作数啊。”
“又不是要对簿公堂,怎么能不作数呢?不过就是叫他清楚,这些银子你心里都有数,他一分一厘也遮掩不过去。至于你想要多少,那在你,只管开口向他提。”
“原契呢?你怎的不拿给我,抄来抄去的多麻烦。”
庞云藩望着她笑了下,“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这也是与我性命相关的事情,我怎能带在身上随意出入?要是在路上丢了,给谁捡了去,我岂不是连脑袋也丢了?你不过是分他的钱,抄来的也是一样。”
梦迢只得笑着附和,妩然一眼含睇过去,“也不错,谨慎些是好,谁叫你们做的都是没王法的勾当。罢了,我有这个也能对付。谢谢你,等我分了银子,往后跟着你,这些钱也就是你的钱了。”
说着折入怀中,两个刚要举斝相碰,谁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梦迢心吓一跳,忙躲往卧房里头去,庞云藩则起身到门首查看。
这电劈火闪的一会功夫,但见月亮门下呼啦啦涌进来好些横刀差役。冷不丁瞧见这阵仗,庞云藩只想是孟玉捉奸来了,四下里望一望,矮花低草,无处藏身,只得又向月亮门干望两眼。熟料进来的倒不是孟玉,却是新来的巡抚董墨。
庞云藩脑子里霎时杂乱无章,心道他来做什么?一个晃神,董墨已立在身前,未穿补服,只穿一身天青色鱼鳞纹的圆领袍。庞云藩蒙头蒙脑地作揖,满脸惶恐,“董大人,您这是?”
董墨只是冷眼轻笑,语调不急不缓,“据孟大人说,你与他的夫人私通,他顾忌你是泰安州的知州,只怕他亲自来,无人作证,日后有什么说不清,只好请我给他做个主,求个公允。庞大人,恐怕你暂时回不了泰安州了,得在历城多滞留几日。”
说着,向后招了招袖,“来,将庞大人请到县衙小住。”
那庞云藩一颗心直坠地府,身子也耷拉下去,叫两个差役架着走。回首一望,董墨却脚步轻松,悠然地从石蹬走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盼几番(七)
黄昏欲断, 蜜合色的窗纱投射进来一片夕阳,比日出时更红。那光如火, 烧在髹黑的案上、碧青的帐上、黄粱的一角, 以及董墨天青色的圆领袍上,照明上头兰草的暗纹。
梦迢才刚分明听出是他的声音,然而仍然藏身起来。不是害怕, 倒有些玩游戏的心态,忐忑地等着他将她由黯败的角落里一把拽出去!
她等着, 心砰砰跳动, 疑心会给他听见, 忙悄么将手揿在心口。可那颗心仿佛认了别人为主, 不听她使唤, 跳得很厉害。
她揿得愈发用力些, 在从屏风缝里瞟。董墨不急不慌地在屋里闲步,走过那陌生的榻, 陌生的妆台,陌生的桌案椅柜……
那陌生的四折屏风上,绘着玲珑窈窕的四大美人, 貂蝉、西施、昭君、玉环, 大约有一位还了魂, 投下一抹妖娆的影在斜旁, 从地上立到墙上,神秘绰约,只是骨头有些颤.抖。
董墨打帘子进来时就瞧见了, 只装作没瞧见, 在屋里闲怡地走着, 这里瞧瞧, 那里望望,总走不到屏风那头去。
或许给人知道会笑他傻,但他心里真是觉得,他们之间的一切误会不论是不是误会,都只不过是个捉迷藏的游戏。他在她每个甘愿或不得已的谎言里,去一点点拆穿她的伪装,认识真正的她,去爱她没有廉耻或者自私自利的真实的骨头。
他久不寻过来,梦迢急坏了,悄移了一步,将旁边多宝阁上陈列的一柄泥金扇拨了下去。“啪嗒”一声,董墨可算回身了,向这里走了几步。
不曾想梁上忽然跳下来一只猫,通体雪白,蓬松的长毛,碧色带鹅黄的眼睛,懒洋洋地瞟了董墨一眼,跳到炕桌上去了。也不怕人,顺势就趴在那里,在夕阳里眯着眼打盹。
董墨趁势在途中止步,攒着眉笑了下,自言自语地,“哪里来的野猫呢。”
真是该死的猫!梦迢在屏风后头向炕桌上剜一眼。那猫瞧见也并不理她,翻身蜷起来,毛绒绒的耳朵在夕阳里弹动了两下。
董墨就在榻前躬着腰看那只猫,凑得近近的,引得梦迢心里一阵发酸,在暗中翻了个眼皮。
两个人较量耐性,都比不过那只猫,人家已轻轻地打起呼噜来了。夕阳一寸寸挪出窗外,董墨最终也败下阵来,冷不防地三两步将等得打哈欠的梦迢由屏风后头一把拽了出来。
梦迢正昏昏欲睡,这时猛地一清醒,还记着装模作样,“你做什么?你拉我到哪里去?!你这个人,有没有道理。嗳、你撒开手!你撒开手!你不撒手我喊了啊,我真喊了啊!”
“喊什么?”董墨在洞门下回首,板着脸,“喊人来瞧瞧孟参政的夫人在此处私会男人?”
梦迢也不是真要喊,只得拿眼剜她,拖一步颠一步地被他拽到巷内,给他架着两条胳膊,一把提到马车上。
待他也钻进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