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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面对曾经在警校操练自己的教官,日下莲条件反射般站直。
“你还记得,为什么成为警察吗?”
“……我当然,不会忘记。”
日下莲停止了挣扎,他攥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
他那天一如既往地翘了部活去打工,还领到了当月的工资——他决定帮老太婆买个蛋糕,那种摆在咖啡厅里的高档货。
虽然老太婆从来不说,但他就是看得出她挺喜欢这种小女生的甜食……绝对不是他本人嘴馋。
高档货还有漂亮的包装,就巴掌大那么一块,恨不得用十八层纸包起来。
“我回来了……哥?”
哼着小曲,日下莲绕上铁质的楼梯,然后在自家门口,遇到了最近备考东大的表哥。
“你怎么不进去啊?忘记带钥匙了吗?”他难得见表哥忘记东西,心底还有些小窃喜,“我来开门!”
“等等!”然而日下棠却忽然按住他拿钥匙的手,力气大到几乎崩出青筋。
“怎、怎么了?”
“……”日下棠没有说话,只是一点一点卸去手上的力气,看着自己留下的一道红痕发愣,“你打开吧。”
“哦……”
日下莲心底忽然就产生了一种要被黑洞吸进去的预感,好像钥匙打开的不是家,而是怪物的巢穴。
但是。
老太婆还在家呢,她今天轮休,说是今晚做大餐庆祝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嘭。
蛋糕落到地上,因为许多许多层的包装,没有一点溢出来,但是包装纸上,却一点一点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
客厅、厨房、饭厅挤在一起,只有两个卧室的房子一览无余,通通被染上了血,新鲜到铁锈味直冲鼻子,地面上缓缓一滩还在逐渐蔓延。
“那个玩意,是你生理上的父亲,”日下棠的声音像是从深层的冻土里冒出来,“他加入了博多的帮派,欠了很大一笔赌债,看到了姑姑……就起了来抢钱的心思,姑姑不同意,两人打了起来……”
“后来,赌场派了杀手来收钱,他找到了这个男人……那是个脾气不好的杀手,喜欢把人的血液放干……就变成这样了。”
日下棠一边说话,一边用酒精擦拭着手指指甲的缝隙,透过打开的门缝,定定地盯着客厅角落里,堆成一摞的书。
已经被血溅到了。
*
“因为那个男人是雅库扎才这么混蛋,还是混蛋都进了雅库扎,我脑子笨,想不明白。”
日下莲已经不是野崎课长在时的光头,头发稍长后,他站在那里,似乎和日下棠更相似了。
明明在以往,由于气质的差别,两兄弟虽然长得很像,却很少人能一眼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后来警察来了,也是那个时候,哥哥和我说,他不打算考东大了,决定直接进入警察学校学习……”日下莲很少露出这么颓废的样子,“我只会打架,公务员考试都是靠哥哥给我补课才勉强通过。”
枫抓了抓头发,她明白,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安慰是没必要的东西,既然选择了警察,就代表他们决定继续往前。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正是一个机会,”老教官拍拍日下莲的头,“你的位置越高,能做的事就越多。而我们把这个机会给你,正是因为——”
“你有这个资格。”
第81章
“你有这个资格——”
压低了声音, 枫在沙发上重复了一遍老教官当时的语气,然后惆怅地翻滚了一下,刚好把脑袋搁到坐下的人腿上。
“我可能一辈子也说不出这种话。”
明明, 日下莲就是在多方利益的角逐下被推上位的那个, 而且虽然升职了,实际上却是类似于傀儡的存在, 手里的没什么实权。
如果换成日下棠, 枫也许会将其中利害关系讲给他——可能不用讲, 日下棠自己就明白。
但面对日下莲,她就有些说不出口。
尤其枫作为这次角逐的利益既得者,当日下莲表现出抗拒时, 除了告知真相以外, 她也不知该如何说服他。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 她也遇到了野崎太郎——从前的飞机头课长。
他老了很多, 见到枫时, 没了气派的飞机头, 鬓角的白色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皱纹已然爬满了脸颊, 除去多年锻炼的体格, 他就像是一个颓丧的中年老人。
擦肩而过时,他却很认真地告诉枫:“我此次回来,是打算赎罪的……无论什么样的任务,你都可以交给我。”
从前枫没用上的把柄,现在重新回到了她手中。
警视厅返聘野崎太郎,让他成为枫的手下, 正是因为枫知晓他的过去, 捏着御使他的缰绳……即使曾经是课长, 野崎也不会越过枫。
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权力正在她手中汇集,她不是某个计划中按部就班的一环、某个部门因循守旧的一个,蝶计划的茧已经织好,破茧的时刻已经到来,而她也从棋子转变成了棋手,每一步决策,都会对棋局造成变换,而每一次落子,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
一个棋手,究竟应该理智冷静地判断局势,选择最优解,还是谨记棋子身上的温度,不忘棋子身为“人”的一面。
都还是未知数。
这是手上没有握过权柄的人感受不到的,也是难以诉说的困境。
“很累吗。”
诸伏高明轻轻按上枫的眉心,指腹滑动,似乎要揉开没有展示出来的纠结。
“很难说……唔,感觉是另一种形式的心累,”枫下意识蹭蹭温凉的手,“就是……突然感受到了很多责任……你懂吧?”
她试图手舞足蹈地说明,但最后还是没能讲清楚。
于是枫长叹一口气,转头埋进了高明的怀里。
“我就是……突然有点害怕,”感受着发丝被手指梳过,枫闷闷地说,“权力这种东西,沾久了……我会不会变成那种,高高在上,不信赖任何人……用虚假的情感、利益、权柄驱使别人。”
枫说着,心底却愈发冰凉——比起排斥、恐惧,她现在更多的是对既定结果的无可奈何。
好像成为那种人只是时间问题,是一种必然。
“不会的,”头顶的手顿了顿,高明转而熟练地“揪”不肯面对现实的家伙,捧住她的脸,让她无路可逃,“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可以信任我。”
两人额头相贴,似乎要将彼此的想法透过大脑直接连接,高明微微笑起来。
“而且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事实上,我认为,枫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他冰蓝的瞳孔静谧,宛如一大片清凉的湖泊,“因为你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