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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闻冬清楚知道,那是悲痛至极时候,才会散发出的味道。

在距离解剖室大约五米远的地方,闻冬倏然停了脚步,他在原地定定站了三秒钟,手指紧紧攥起,复又松开,才像是重新为自己蓄积起了力量一般,抬步走到了解剖室门口。

又停顿了一下,闻冬才终于抬步走了进去,站定在解剖床旁,探手,轻轻掀开了蒙盖在沈溪脸上的白布。

那张往日总是挂着明朗笑容的脸,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闻冬没再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好像看了很久,又好像不过短暂的几分钟。

终于,他抬了抬手,动作细致而认真地,重新将白布盖了回去。

之后,转身向外走。

走出解剖室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微微打了个晃,又立刻扶住了一旁的门框。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摇摇欲坠般的脆弱感。

季凛一直在门外看着他,看到他身形不稳,下意识就伸出了手。

但闻冬的脆弱好像永远都是非常克制的,就好像身上有种更强大的东西,时时刻刻束缚着他,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调回最正常的状态。

他并没有给季凛扶他的机会,只是自己扶着门框缓了缓,再直起身,那股脆弱感就了无痕迹了。

闻冬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窗边,没再回头看一眼,等在窗边站定,他深深吸了口窗外的新鲜空气,才转身看向季凛,礼貌询问道:“抱歉,我能抽支烟吗?”

季凛略微讶异地扬了下眉,随即点头道:“当然可以。”

得到准许,闻冬才从口袋中摸出烟盒打开,食指和中指略微分开,从中抽出一支烟,送到嘴边,薄唇微张,含住滤嘴,用打火机点燃。

之后,微阖眼眸,深深吸了一口。

他的目光从不远处那对肝肠寸断的夫妻身上,缓缓移到那个蛋糕盒上,最后又转回来,落向透过窗玻璃照射进来的一缕日光——

太阳照常升起,有的人却永远被留在了昨天。

他不说话,季凛也就同样沉默,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那其实是幅有些奇妙的画面——

闻冬半阖着眸,苍白到甚至有些透亮的肌肤隐在光晕与烟雾里,有种遗世独立般的孤寂感,又有种微妙的好看。

季凛见过太多太多受害者的亲友,却鲜少有闻冬这副模样的。

闻冬的神态太不同寻常了,那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乍然面对朋友离世时候而生的难过与痛苦,以至于季凛一下没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去对应。

半晌,在闻冬抽完一支烟,将烟头丢进一旁垃圾桶内的时候,季凛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解锁去看,来电显示三个字——赵副局。

季凛像是倏然被什么点通了,蓦地明白了闻冬此时此刻的情绪。

那确实不是普通的难过亦或痛苦,反倒像是看过了太多人间冷暖,而对苦难所怀有的一种深深的,感同身受。

那是悲悯。

作者有话说:

那什么,一直追我的老读者们应该知道我真的是起名废呜呜「跪」,每次开文文名都要纠结好久好久,所以这个初期它可能总是会变动,大家不要太惊讶...认准封面不动摇就行!

鞠躬,爱你们。

第5章

同一时间的问询室内,原先闻冬所坐的位置,此时此刻,换上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头发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长了一张并不惊艳,却还算耐看的脸,在发型与衣装的衬托下,看起来有两分精英气质。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正坐在警局里,他姿态过分端正,身形与面部肌肉都很紧绷,看起来充满了防备意味。

“甭紧张,”唐初手中签字笔转了一圈,朝男人笑了笑,又用笔尖指了指玻璃外,“看见了吗?你现在坐的这叫问询室,普通询问而已,不是把你当犯人审。”

听了唐初的话,男人总算略微放松了两分,他低声问:“行,要问什么?”

唐初却又不开口了,侧头示意身旁的小警察开始提问。

小警察清了清嗓子,例行从姓名问起:“钱书?”

男人点了点头,“对。”

“三十岁,雅深音乐学院的钢琴老师?”

这原本就是个普通确认身份的惯例问题,却没想到钱书皱了皱眉,认真纠正道:“二十九岁零七个月,还不满三十,另外,是副教授。”

小警察愣了愣,下意识侧头去看唐初,唐初笑了一声,顺着钱书的意道:“钱教授还真是年轻有为。”

钱书眉毛舒展开,下巴微微抬起,终于露出了坐进警局以来的第一个笑,“过奖。”

小警察悄悄咂了咂嘴,继续提问:“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你在哪里?”

钱书的笑就又没了,简略道:“学校。”

小警察咬牙,“学校哪里?贵校那么大。”

“音乐之家,”钱书端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嗤了一声,“监控不都拍到了吗?不然你们怎么会请我来问话。”

这话他倒是没说错,虽然那幢海螺样的建筑问来问去,最后得知只有正门一个监控,但钱书确实是进出都在监控中的。

“钱教授这么聪明,”唐初突然开口,语气沉了两分,“那想必也能猜得出,我们究竟为什么请你坐在这了?”

他这话里的压迫意味太浓,钱书脸色一下就变了,像是想要直接站起来,却又生生忍住了,最后,他只是皱眉看着唐初,不悦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你刚刚自己说的,请我来只是普通询问。”

唐初盯着钱书看了两秒,又将手里签字笔转了一圈,忽然撤了刚刚身上浓重的压迫感,一只手抬起做了个下压的动作,语气轻松道:“别激动,确实就是普通询问,只是提醒一下钱教授,不必揣测我们问的问题,我们问什么,您能配合如实回答就好。”

钱书「哼」了一声,理了理衬衣衣领,靠回椅背不说话了。

小警察继续提问:“音乐之家一共五层,上百个房间,你具体在哪一间?”

钱书看起来像是又想回呛,但触及到唐初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是梗了一下,不大情愿地回答道:“就在我的那间专用琴房。”

小警察在记录本上写了两笔,接着问:“三个小时,都在琴房里没出去过吗?”

“出去方便过一次,”钱书说,“五分钟,这也算吗?”

小警察没回答「算不算」,只是问:“有谁能证明吗?还是你一直是一个人在琴房里?”

这原本应该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钱书顿了顿,面上闪过一抹迟疑神色。

唐初蓦地一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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