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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慕家的圣旨,御书房其实还有一道旨意,预备在明日早朝颁布。

上头明白写着,让汝阳侯夫妇代替圣驾,去通州慰问此前因剿匪而罹难的兵将家属。出发的时间,正好是林老太太大寿之日。

慕家长子现还在南边剿匪,汝阳侯夫妇再一走,家里头都没人了,还怎么赴宴?

圣心可真是难测。

小福暗叹。

面前人也没打算解答他的疑惑,听他回了句“是”,便扬了扬眉,让他们都退下。

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后,庭院中只剩卫长庚一人。

春夜的晚风尚还料峭,他肩上与夜同色的氅衣,都透出几分湿冷的潮寒之气。他却还立在树下,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

风卷花香,从鼻尖流淌而过,他不由想起前世,自己处理完娄知许和南锦屏的谋逆案,判了凌迟,将这消息告诉她的时候。

那也是个杏花满开的日子。

她坐在花下,眼睛蒙着白绫,笑起来比满树杏花都好看。

美人钩毒已经入骨,她却还有心情跟他玩笑:“真可惜,证据都是我找的。若是能报上去论功行赏,陛下总得奖励我些什么吧?”

他知道,她只是不希望自己为她担心,才故意跟他贫嘴。他也就难得糊涂,顺着她的话茬,问她想要什么。

“怎么说也得封个诰命吧?我虽未上阵杀敌,但好歹也算救国于水火。况且我还……”

说着,她沉默下去。

显然,她也意识到,诰命只能赐给官员的母亲或妻子,以她当时的处境,是加封不了的。

他转着指间的玉扳指,琢磨要怎么帮她圆话,她就先开了口:“得诰命的都是有夫之妇,似我这般妙龄少女,还是讨个‘县主’更合适。我母亲是郡主,我当个县主,不过分吧?”

“封号我都想好了,就叫‘青城’。念着像倾城,与我正般配。”

当真是个厚脸皮的小姑娘,把他都说得无言以对了。

但也不得不承认,倾城县主,也的确只有她配得上。

他知道,眼下这个时候,下旨赐封很奇怪。从小到大,他也自诩隐忍克制。哪怕薛家挑衅成那样,他也断不会冲动行事,因小失大。

也是直到遇见她,他才明白,什么叫“情难自禁”。

就像码头上,他本该回宫,不该去纠缠她和娄知许的事,却还是不顾一切追着她,去了校场;

就像长廊下,他不该惊扰她,问那些话,却还是控制不住握住她的手……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的这个时候,小姑娘爱惨了娄知许,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挨罚,还无动于衷。

可今天偏偏……

长风从庭中穿过,宫灯斜飞旋转,杏树落英缤纷。

卫长庚望着那片翻飞的落花,面容似明似暗地融在夜色中,难以分辨。

所以,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阿芜。”

他对着天上那轮皎皎明月,轻声问。

四下无人,万籁俱寂,唯有他的声音在月光里清晰。

禁欲又流连,寂静且欢喜。

风吹散她的名字,他固执地又念一遍。最清冷的声线,滚烫着最浓烈的爱欲。月光洒在他手臂,也都有了温度,仿佛有人在隔着时空拥抱他。

作者有话说:

星星哥觉醒啦!

第15章 澄园宴

四月初十,晴阳万里,宜远行,宜设宴。

突如其来的第二道旨意,再次打了慕家一个措手不及。好在丹阳郡主是个主事的好手,事情发生得再突然,她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等这波行李都搬完,娘亲就要和你爹出发去通州了。阿芜一个人在家,可要当心。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就去找陈叔。若他也解决不了,就给爹娘写信,千万别冲动行事。”

汝阳侯府门前,丹阳郡主一面指挥小厮搬行李,一面拉着慕云月,细细嘱咐。

一句话重复两三遍,慕云月都无奈了,“娘亲,女儿已经长大了,这些小事,女儿能处理好的,你就放心陪爹爹出门吧。”

陈伯也在旁帮腔:“郡主就放心吧,如今姑娘为人处事比过去稳重多了。别说让老奴帮忙,有的时候,老奴还得去请教她呢。”

“陈叔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她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丹阳郡主埋怨,嘴角还是诚实地咧到了耳后根。

慕云月噘嘴,佯装生气,“女儿哪里不好?若真不好,娘亲不得肝疼?”

丹阳郡主笑,“为何你不好,为娘就要肝疼?”

“因为我是娘亲的小心肝啊。”慕云月眨眨眼,像从前一样,窝在她怀里撒娇。

丹阳郡主被逗得哭笑不得,拿团扇拍她,“你啊……”却也没将人推开。

去通州你的马车还没准备妥当,那厢去林家赴宴的马车,却已恭候多时。

看着马车前垂首静候的丫鬟们,丹阳郡主叹道:“这次我和你爹一道离京,说是代陛下看望伤兵家属,瞧陛下那意思,你爹估摸着还得留在通州校场练兵巡检,没个三四月回不来。林家寿宴紧要,就你一个人去,可千万不能怠慢。”

说起这事,慕云月便头疼。

她好不容易推掉宴席,还以为能清净两日,谁承想又闹了这么一出。

摸着良心说,便是到现在,她也不想去。

可父亲母亲一走,家中就只剩她一人。母亲和林太后又是那样的交情,若是慕家一个人也不出席,委实说不过去。

况且林家如今在京中举足轻重,林老太太的甲子寿,便是没受邀的官宦人家,也削尖脑袋往里头钻。他们如何推拒?

慕云月纵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顺从。

“娘亲放心吧,女儿不会给你和爹爹丢脸的。”慕云月蹭着丹阳郡主的怀抱,保证道。

丹阳郡主欣慰地摸摸她脑袋,亲自送她上了马车,目送她离开,这才慢摇团扇,悠悠睨向斜后方慢慢吞吞出门的人,“都准备好了?”

南锦屏瓮声点头。

“行,上车吧。”丹阳郡主将手伸过去。

丫鬟颔首去扶,南锦屏却抢先一步扶住她,讨好地笑道:“郡主娘娘当心,这地上过了雨水,现在还滑溜着呢。您千金之躯,可千万别摔着。”

说着,又睇了眼慕云月马车远去的方向,忧心道:“姐姐一向不喜欢人情应酬,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过来?这么要紧的宴席,万一出点岔子,可怎么好?”

这话说得漂亮,可连旁边的丫鬟都瞧出来,她哪是担心慕云月,分明是自己想去,好借慕家的势,在宴上钓个金龟婿。

能成最好,成不了,还有慕家给她兜底。

哪怕把天捅破,倒霉的也是慕家,她完全不带怕的。

丹阳郡主嘴角噙笑,不置可否。

南锦屏面露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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