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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过去只在书上看见过文人墨客的诗词文赋,上面描述美人垂泪,最是惹人心生怜爱。

眼前的南香很美,也着实是个美人,哭起来的时候也还算好看,乌黑的鸦羽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眼圈是红的,鼻头是红的,但他并不觉得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

他想让她别哭了。

“奴婢也不想哭。”南香用手背草草揩了下自己脸,李骁不让她擦,拿着手帕替她擦,偏生他手里没轻没重的,从没伺候过人,把南香的脸都擦红了。

南香只觉得脸上又疼又刺,火辣辣的。

“……好疼。”

李骁焦急道:“你哪疼了?身体不舒服?”

南香抿着嘴唇,她的双颊微微鼓了起来,眼睛里蓄着泪花,她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简直敢怒不敢言。

太子殿下还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最讨人喜欢。

虽然这样不大好,但是南香在东宫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就是伺候卧床养病的太子殿下,病弱的太子殿下,又温柔又和蔼可亲。

然而他一下床,她就不想伺候他了。

“你——”李骁看清了南香脸颊上一道道红痕,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怪可怜的。

他收回了手,蓦地有几分心虚,李骁小声道:“明明瞧着还挺厚的,脸皮居然这么薄,这才哪跟哪啊,就这?就这……也能叫疼?”

虽然这红痕是他弄出来的,但是这能算是伤吗?连划伤皮肤都没有,血也没见着,这点小红肿等会儿就能消掉,连伤都算不上。

——太子殿下觉得女人真是又矫情又麻烦还爱哭。

偏生这蠢丫头将来又的确该是他的女人。

对自己的女人,或许也该哄哄她,多点儿耐心。

这种感觉对李骁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他没哄过哭泣的女人,也还没学会怎么给人擦眼泪,据说女人是水做的,日后这眼泪肯定少不了。

这么一想后,李骁觉得自己是该多学学,总得多上手尝试几回,他皱眉道:“要不你再哭一会儿,孤轻点给你擦?”

一回生,二回熟,他方才手重了些,只是不习惯,这回他收敛力道,定不会再弄疼了她。

让她知道孤的温柔。

南香呆愣地看着前方。

李骁催促她:“你哭啊。”

“哭不出来了……”南香可怜巴巴道,明明刚才眼泪止都止不住,这会儿却是哭也哭不出来。

李骁让她别哭,她使劲儿掉眼泪;李骁让她哭,她哭都哭不出来。

南香如今就后悔,后悔没在之前给太子殿下捶背揉肩的时候,多使劲儿掐他几下。

别说是伺候他十年,她一天都不想伺候他了。

“你这丫头啊……”李骁叹了一口气,让她哭她还哭不出来了,女人真是善变。

原来女人是要这么哄的吗?她才不会掉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铁骨铮铮

脸上的泪痕未干, 南香抬手揩了一下脸,方才哭过,她的眸光澄澈, 宛如水洗过一般,水盈盈的,眼尾的桃花红晕潋滟而散。

南香没有看李骁, 她什么都没看,只是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过。

脑海里浮现一副墨竹图,她清晰地记得那或深或浅的竹叶, 生长向上的竹节, 这是她一笔一划描摹出来的,她画这幅画的时候, 脑海里想的不是别的, 而是太子殿下。

南香伺候太子更衣打扮, 她对李骁的衣饰了然于心,李骁有无数锦衣华裳,但她最喜欢他穿素白衣裳,就如这墨竹一样, 清新淡雅, 气质卓然。

很多时候,太子殿下给人的感觉是冷峻如刀的,竹叶的形状亦是像刀子一样, 尖锐, 却并不叫人觉得冷和害怕, 反而记得, 风吹过, 竹叶沙沙摇动的温柔,就像他一袭白衣,手持折扇,对她笑时候的模样。

南香以前是爱花的,她抄了佛经之后,恍然知道,大多寺庙佛堂都会有一片竹林,太子殿下会在一片竹林中长大,听见风声,竹声,钟声和诵经声。

竹子在她心里就变成了一种别样的东西。

她会幻想生活在竹林里,在一片竹叶声环绕的地方,盖一栋小房子。

将折扇捧过来的路上,南香曾有过几分羞涩之情,她心底是想让太子殿下见见的,她觉得自己已经画的很好了。

如果殿下见了,也能夸夸她就好了。

只是太子殿下说:这墨竹画得真丑。

其实这话也算不得什么,殿下说的是这天底下最诚实的话,他见过那么多名家名作,一个婢女的画作凭何能入他的眼。

南香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心底却仍做希冀,知道了结果,也仍旧会难过。

初到东宫的时候,孙嬷嬷教导她好好伺候主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可她近来却忘了,太子殿下待她好,她变得贪心了些。

南香心想,她以后不会再画画了。

也不想再要一把折扇。

“你起来吧。”见她还跪在地上,李骁叫她起身。

“是。”南香缓缓站起来,跪了一会儿,腿脚不是很舒服,她勉强自己站好,低着头,小声道:“奴婢告退。”

“等等。”李骁居高临下看着她,南香虽然止住了眼泪,李骁却发现自己并未多么高兴,他明显感觉到他与南香之间疏离了几分。

他嗓子眼里卡着一句话,李骁想对她说:孤错了。可他又想到自己一个太子,一个主子,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婢女道歉?

他刚才又没做错什么?不过就说了一句她画得丑,她就掉眼泪,还生他的气,这小丫头气性也太大了。

她画得丑,字写得也丑,他又没有嫌弃她。

“太子殿下,南香下去净面,免得污了殿下的眼睛。”

“你——”李骁听出她闹脾气了,一股子邪火蹭蹭蹭往上冒,“你当真以为孤不会罚你?”

“奴婢去抄佛经。”南香害怕地抿了下唇,她倔强道:“殿下说过不会责打南香。”

“没说要打你。”李骁气不打一处来,后悔当初给她的承诺,现在这丫头啥都不怕了,还敢顶嘴说主动去抄佛经。

“奴婢告退。”南香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就走,她这会不想待在李骁的身旁。

“你给我回来!”

当着他的面说走就走,当真是要翻天了。

李骁气得想骂她,又怕她哭,他才哄过一次,心里发憷,若是又把她弄哭了,难不成他一个皇太子,还得低三下四跟她道歉不成?

骂又骂不得,打又舍不得,他这是请了个小祖宗在身边。

太子殿下想起当初在军营里的日子,对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李骁执法严明,说一不二,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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