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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道一般行事,天道什么事都不管,可她什么事都要管。

这一时间,脑海中无数的念头都涌了出来,交织在一起,最终竟汇聚成一道洪钟一般响亮的声音——

举头三尺无神明,天地间本无至理!

于是所有魔障烟消云散,自问心之后便已模模糊糊出现在心中的道,开始变得清晰。

见愁静坐良久,待得一切念头散尽,再起身,竟是对曲正风长身一拜:“迷津得渡,见愁受教了。”

受教?

曲正风微微挑眉:“有意思,我倒不知你受了什么教?”

“世间本无正邪,因人而分;世间本无善恶,因人而成;世间本无至理,求诸于至理,不如求诸于己心。”见愁一笑,“我本凡人,入此道之初便不为寻仙问道而来,也不必以此来形役自己。天地万类,自有其属,在无尽宇宙中,在人的眼中,似有不公,可实则平等。我之行事,不慕古,不留今,与时变,与俗化。我便是变化的尺度,用以丈量万物。”

“平等?”

曲正风听见这两个字,竟忍不住笑了一声,目光流转间莫测至极,话语里隐隐然竟透了一种奇异的锋锐,声音却有些轻。

“那你觉得,六道轮回,也很平等吗?”

六道轮回?

他的声音太轻,像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见愁几乎一位自己是听错了,怔然片刻,不由皱眉,想要问清楚。

“剑皇陛下指的是——”

剑皇陛下……

之前他听着这四个字便觉不快,在眼见着已经无话可说的此刻,更觉得刺耳极了。

这一瞬间,竟是听也懒得听她往后说完,随手便将原本拿在手中的酒盏往两人中间的长案上一扔,在这寂静的夜里撞出“当”地一声响动,突兀极了,将见愁还未出口的话全部砸了回去。

滴滴答答。

没喝完的酒液顺着长案的边沿淌落在地。

见愁有些反应不过来,抬首看着他。

曲正风面上却是半点表情都没有了,好像自己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般,只是垂了眸,厌倦而平淡地道:“滚吧。”

“……”

任何时候一个“滚”字都是很失礼的,只是这一刻见愁看着他,却一下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

但……

世间的一切,便是这般浩浩荡荡,有如洪流,谁也无法改变。

她看了曲正风半晌,终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既不发作,也不多言,只一欠身,道一声“告辞”,便返身离开,下了楼去。

只是重站到街道上,又忍不住回望驻足。

挂着零星灯火的楼头,依旧有几分昏暗,这个时辰的星海已经起了几分雾气,看过去越发暗昧不明,自然也看不见曲正风的身影了。

见愁觉得,这一夜的曲正风,该是有许多话想要说的,但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他不再是崖山门下,而是明日星海的新剑皇。

看了好半晌,她身始终觉得那一句与“六道轮回”有关之语透着几分深意,却是不能问了,还是收回了目光,循着自己来时的旧路,往回走去。

第430章 道与术

早已经过了子夜, 整个明日星海都沉睡在这一片巨大的盆地之中, 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见愁从那酒楼走回来, 花了许久。

出门的时候她心里都是迷惑, 待得回来时却是清明一片:傅朝生视她如挚交好友,先前那一番已经算得上是“争执”了, 该找他重新说清楚这件事,顺便,比起争执不休, 怎么解决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她身上带着崖山的令牌, 轻而易举地进了设下防护阵法的庄子,回到院落之中, 本想要找傅朝生谈一谈, 但没想到, 他竟不在院中。

见愁放出灵识去查探, 也无踪迹。

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她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倒是第一次为宙目并不在自己手中感到可惜,否则现在就能用来查探傅朝生的所在了。

眼下却是无法。

傅朝生本为天地所生之至邪大妖,更不用身边还带着一只深不可测的鲲,他在哪里, 见愁是半点查探不到。

只好干脆坐在庭院的石亭中等待。

她倒是不担心傅朝生是因与她之间产生矛盾彻底离开这里。一则来都来了,二则他还想要查探极域轮回之秘与蜉蝣一族命运之谜, 一般来讲不会轻易离开, 更不用说明日一早就要议事。

天亮之前, 他应该会回来。

抱着这样的猜想,见愁虽然还是有几分隐隐的担心,但也没有太过慌乱,只是注视着天边在阴霾下朦胧的星月,一直到天边微微亮起来。

院落外面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还有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透着点苦口婆心,一个则显然有些不耐烦。

“吾早曾好言相劝,告诉过你,人不是这样做的。便是起了争执也不能一走了之,在人的世界里,这可是十分失礼的事情,不如你……”

“闭嘴!”

“不听老人言……”

“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把你炖了!”

化形为一根鱼形木簪的鲲陡然无言,这一瞬间竟然只想质问一句:你区区一只蜉蝣多大点,便是炖了吾,你吃得下吗你?

但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因为在推开院门说出要炖了它这句话之后,傅朝生整个人便停了下来,看着静坐在院落中的那一道月白身影,微微僵硬起来。

见愁坐在他院子里等他,当然是隐匿了自己气息的。而与崖山门下同住在一庄中的傅朝生当然入乡随俗,进了庄门后便自然地走进来,一则在同鲲说话,二则心思浮动,并未散开妖识,所以竟然没提前察觉到见愁。

待他看见见愁时,见愁当然也看见了他。

这一时间,天还没亮开,周遭的黑暗都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清风撩动着庭院间的雾气,亭旁挖了一座小小的莲池,只是这时节并未栽种莲花,仅能看得见些许飘萍浮在水面。

傅朝生还是穿着那一身古旧的长袍。

陈年苔痕似的花纹爬了满身,苍白的面色间却透出一点天然的妖邪,他深墨绿的瞳孔里则藏着岁月的流转,可此时却因看见见愁,添了几许轻微的错愕,站在那边便没动了。

于是见愁便笑了起来:“今日今时,倒是难得与彼时彼日初始你的情景有些相似了。”

是很相似。

夜尽天明之时,有水的小石潭边,空气里带着些微的潮湿,她转过眼来,便看见他。

每一日的清晨,都是他的生辰。

傅朝生实在难以言说这一刻的感觉,在他本该短暂的生命里,他认识她实在是太久了。

这一刻竟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看了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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