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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她是神,不是凡人。
既如此,凡俗的条条框框当然束缚不了她。
只是可惜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脸色却是极其认真,她没说谎,她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当然这么多年来,也无人敢让她吃硬。
“若是我救不了她……”岁离淡声道,“那我便赔她一条命。”
晏重霁的笑声戛然而止。
“赔她一条命?”他的声音极冷,隐隐藏着让人心惊的东西,“怎么赔?与她一起死吗?”
说到最后一句,他身上的气势陡然高涨,屋子里的东西竟是在瞬间结了冰。
随着那冰一寸寸递进,他已经如利箭朝那口口声声说要与人赔命的女子冲了过去。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难以立时反应。
岁离脸色忽变,只是到底慢了一些,她身体疾速朝后退,直到抵到了身后坚硬的墙壁上。
魔宫是以魔界最坚硬的矿石打造,经过特殊方法炼制,又加了各种阵法,轻易破不了。
但此刻,墙壁被那层层坚冰覆盖,竟然发出了咔咔的开裂声。
那坚冰迅速生长,瞬间间便围住了岁离和身前的男人。她运起神力,想要破开此禁锢,然而让她意外的是,那冰竟然异常的坚硬,她用了八成神力,它竟也丝毫未损。
这怎么可能?
便是六界中最坚硬的九天玄铁,也不可能挡得住她这一击。岁离微微失神了片刻。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瞬间,那气息阴冷的男人已经抵在了她身前。不等岁离反应,一只冷如寒冰的大手倏然捏住了她的下颌。
岁离想要挣脱,然而他的力道极大,他的身体仿佛也与这坚冰一样,竟异常的坚固,让她一时脱不了身。
“你就这么想死吗?”
他的身体比万年沉雪还要冰冷,呼出的气息却又像是翻滚的岩浆,烫得吓人。
“为了一只草妖,或是为了这六界众生?只要能救他们,你都可以去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又嘶哑刺耳,“可他们……配吗?”
他像是被怒火席卷,整个人都被淹没在滔滔巨浪之中。
正在聚力欲要挣开禁锢的岁离,对上了那双漆黑不见底如深渊的眼睛,她微微愣了愣。
他在生气,为什么?
“你……”
岁离启唇,只是才刚说了一个字,余下的话便猝然被堵了回去。
唇上传来尖锐的剧痛。
高大的男人忽然前倾,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她丰润柔嫩的唇。他咬得很用力,像是在惩罚她,那一刻,岁离甚至以为他是想要吞了她。
刹那间,鲜红的血丝溢了出来,顺着两人紧贴的地方缓缓落下。
岁离倏然睁大了眼睛。
屋外,曜烈早已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也立时感觉到了里面的法力波动,他脸色大变,便想要冲进去。
然而刚动了一步,眼前的场景便倏然变了,万千利剑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
这竟是一个阵法,生生拦住了曜烈的脚步。他想要进屋,首先便得破了此阵。
“……他们不配。”
隐约间,岁离听到了幽冷嘶哑的声音,对上了男人暗沉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岁离竟恍然以为眼前的男人是在害怕。
可他怕什么?
怕她死?
他们之间无亲无故,无情无眷,她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何关系?
唇上又是一疼,是那人又咬了她一口。从未有人敢对她做这样的事,岁离忍不住嘶了一声,皱紧了眉,冷斥了一声:“放肆!”
只要再两息,她便能解了这禁锢,然而此刻,她竟是只能如砧板上的鱼,任人施为。
这一声放肆,换来的却是更加放肆。
他抬起了她的下颌,尖利的牙齿在那溢出鲜血的唇上细细碾磨,不但如此,他竟还咬破了自己的唇,两人的血霎时混合在了一起。
唇齿间呼吸时,已全是血的味道。
岁离身体霎时僵住了。
*
“君上,你……”
晨曦划破了天空,为冰凉的天地增加了一份暖意,也驱散了那慑人的黑暗。曜烈终于破了那阵法,用力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屋里的凉意早已散去了。
偌大的喜房中,只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声从床榻上传来。曜烈抬头,便看见了躺在了床榻上的女子。
床榻很大,但她只躺了一角,身侧很明显有其他人睡过的痕迹。
她粉白玉嫩的脸颊笼上了一层橘红的曦光,丽色惊人,越发的美不胜收。打眼看去,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位艳冠六界的女君。
曜烈的脚步戛然顿住,脸色难看至极。
“还愣著作甚?还不过来扶我起来。”
直到清亮的声音传来,曜烈才陡然回过神来,沉着脸快步到了床榻边。他脸色很难看,双手握成拳,身体似都在颤抖。
“别乱想,我没事。”
一看他这幅样子,岁离立刻就明白了。她抿了抿唇,脸色不是很好,但语气倒是冷静,再次强调了一次,“扶我起来。”
曜烈这才发现岁离的身体很僵硬,像是被下了禁制。
“君上,到底怎么回事?”他扶着岁离坐了起来,见她身上衣裳完好,竟是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是脸色依旧僵滞。
“被下了咒。没事,半刻钟后便能解了。”说到此,岁离便觉得唇又疼了起来。昨夜,她先是被魔主用冰牢制住,没等她挣脱,那人竟又给她下了咒。
按理,以她的修为,这世间几乎没有能控制住她的咒。
但不知为何,此咒明明只是最普通的定身咒,可就如那冰牢一般,竟难以立时挣脱。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这也是她一时疏忽所致,她没想到那魔主竟会有这种手段,是她太大意了。当然如果她想要强行解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未免会伤到本源。
若真的是生死之境,岁离自然不会犹豫。但昨夜……她并未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杀意。
岁离本已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若此人强逼她,那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人放开了她。
他把她放到了床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躺在了她的旁边。
他为她理好了衣裳,梳了发,又轻轻地盖上了锦被。
若不是唇上的疼痛提醒着她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她甚至会以为身边的男人是个温柔谦和的君子,会以为他……喜欢她。
接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天际第一缕晨曦升起,身边的男人起来了。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尤其是在她受伤的唇上,停留了许久。
岁离心里暗暗提高警惕,本以为他又要行那无礼之举,结果他却移开了视线。
“你好好休息,今夜本座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