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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蒋少野这个人呢,是没有偏见的。”莫小娥看他表情,端庄地咳嗽了两声,又压低声音,“但是他身上的债,你要想清楚啊,他小爸爸也不工作吧?家里就一个人赚钱,这猴年马月才还得清……你跟他一结婚,这不就变成你们的共同债务了?你傻不傻哦……”
“总有办法的。”林改低头。
“我之前给你介绍那个,方国琛,还记得不?上个月调到市政府去了,啧啧,他妈妈前几天还打电话慰问我,就为了炫耀这个事。”
“你什么意思啊?”林改语气变冷。
莫小娥说:“他妈妈讽刺你呢,我当时就给她骂回去了,这你不要担心。”
“……”
林改对他妈妈的处世哲学,有时候真是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知自己此刻是该发个小脾气,还是该竖起大拇指。
“其实我反对你和蒋少野结婚,还有一个原因。”莫小娥终于没忍住,伸手拿了一块苹果,细嚼慢咽着,“你太冲动了,改改。”
林改没有说话。
“当年江应权追了你三个月,是吧?然后给你一下跪,你就答应他了,也没提前告诉我和你爸。”莫小娥说,“后来……”
莫小娥停顿住了。
她也不想提那些事,低下头,自顾自去摆弄床边的摇杆,林改忙说:“我帮你调。”
“吱嘎吱嘎”的摇杆声响起,这个话题便自然地断裂掉。
“江应权上次来找我,说他想要你的专利。” 看林改弯腰为她调整病床高度,白衬衫底下露出一截瘦腰,莫小娥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虽然我是把他骂走了,但我听不懂他的意思……”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林改说,“他再来,你就再骂。”
莫小娥却仍然担忧:“你都二婚了,他还来纠缠你,他该不会还要破坏你的婚姻吧?”
林改无语:“你想什么呢!”
“你不会想吗?”莫小娥叹口气,“我看那蒋少野,他想得就比你多。”
林改沉默下来。他又去收拾桌上的保温壶,好像不劳动一下他就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儿放似的。
“你们要是因为江应权那个垃圾吵架,那就得不偿失啦。”莫小娥还在他身后唠叨,“——改改啊,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坦诚——”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是林默生提着盒饭进来了。林改一见爸爸便如见了救星,当即拿起保温壶跑去洗漱间冲洗。莫小娥一肚子话没能说完,没好气瞪了林默生一眼,林默生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
父子两个在病房里吃了午饭,莫小娥在旁边巴巴地盯着,她一口也吃不了,但嘴上也终于是消停了。吃完以后,林改便提着空空的保温壶离开。
“怎么,你态度变了?”林默生也觉得稀奇,一边给莫小娥倒水一边说,“明明他们扯证那天,你还哭得撕心裂肺的。”
“你知道,他头婚那样……美国医生都说,他很难再有信息素,也不可能再做标记了。”莫小娥轻声,“但是,我也不想他因为看低自己,或者仅仅是为了反抗我,就去冲动将就一个二婚。”
林默生将热水端给她,和缓地问:“那现在呢?”
莫小娥捧着一纸杯的热水,若有所思,语声缓慢,“你没闻见改改身上的气味吗?他刚来医院那天,那个颈环被江应权扯掉,我就闻到了。”
林默生忽而恍然想起,那一天,林改身上的确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是甜稠的牛奶,混合着青竹的清香,不浓,是在林默生伸手去拉林改时,才不经意发现的。
“老公,我……我已经很久没闻到我们改改的信息素了。”
莫小娥回想着,眼睛里像浮起遥远的星星,在水波中漂荡。林默生在床边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她忍耐地抿了抿唇,朝丈夫露出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笑:
“你说,这个蒋少野,会不会比我们更厉害,更喜欢改改?”
第54章 54
林改被他妈妈那些嗡嗡嗡的家长里短说得头晕脑胀,一回学校,便先钻进无菌室里呆了两个半小时。盯到眼睛发酸,才感觉好似松了口气般,回到办公室,又给学生答疑。
新学期刚开始未久,多数学生还在读文献的阶段,唯独楚棋对她自己那个定向alpha抑制剂研究颇为执着,还写了可行性报告,央着林改帮她看。林改倒也高兴,他不擅长应付学生,学生能自己找到课题当然是最好的,便说实验室里的东西她也可以来用,每次做好安全检查就行。
如此折腾下来,很快便到了傍晚。
学生们离去后,办公室安静下来,便连整栋实验楼,也好似变得空旷。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散漫地坠落,遽然变得焦急,林改惘然回头,便见玻璃窗已溅上雨点,天空一瞬间暗灭下来,滚滚的浓云几乎立刻要压至他的头顶。
映着发暗的窗,他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防蓝光眼镜,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懦弱。
是啊,懦弱。
他其实不相信妈妈说的话。在妈妈的观念里,成绩好的孩子自然招人喜欢,可事实真不见得如此。同学们虽然说不上霸凌他,但多多少少会孤立他,因为他和老师走得太近了。
他背靠着老师的权威,所以与那些同学天然地存在距离。
——不过这些道理,他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
真正招人喜欢的,是楚琴那样,又漂亮、又温柔、还可以和大家玩到一块儿去的omega。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缺席过多少次体育课的锻炼。因为信息素紊乱的毛病一旦发作就容易影响集体,体育老师允许他在一旁休息,他每次上课甚至会带上自己的小书包,坐在观众席上背书写习题。同学们背地里都传,说这是老师的特许,让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最初听到这话时还反应不过来。他想,难道我想做的事情,就是背书写习题吗?
那同学们又会说,不是吗?
观众席都被太阳炙烤得滚烫耀眼,书上的字都像被汗水浸泡过,歪歪扭扭地渗透进纸页,他看一眼,合上,心里默默地背诵着,但目光却总是追随着操场上那些奔跑的身影。
蒋少野在踢足球。
他们也在流汗,但汗水掉进草地里,会闪闪发光。夏季的天空万里无云,空气都清透无阻隔,即使在很远开外,林改也能听见蒋少野对队友气急败坏的咆哮,他撑着下巴看着,又忍不住发笑。
然后就忘了自己背书背到了哪段。
楚琴也在操场上。他贴着抑制贴,不长的头发在脑后束了个小鬏鬏,白皙的肌肤上流着汗,但不管怎么闹腾,楚琴总似是干干净净的。有的alpha会偷偷瞧他那曲线优雅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