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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
此刻,沙棠甚至不敢在祝星面前有所呼吸。
她的心脏好似停顿一瞬,又重重响起,令沙棠无比为难,想要伸手捂住胸口的跳动,不让它打扰祝星。
母亲在生育沙棠时离世,是她让祝星没了母亲的疼爱,让祝廷维没了深爱的妻子。
沙棠出生时,伴随荧惑之星降世,留有荧惑之命的印记,是不祥的天命诅咒,又称作“灾星”之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与伤害。
她的母亲死前,曾哭叹此女命运多舛,身怀荧惑之命,只有二十岁的人间寿命。
沙棠今年刚满十八,若是按照诅咒预言,她只剩两年的活头。
屋中安静片刻后,沙棠才低声道:“阿姐怎么会嫁去青州?”
“青州温家,如今代管十二天州。这些年,我们飞玄州与青州多次敌对,爹爹好几次拦了温家的路,如今温家得势,要我嫁给温家不受宠的小儿子,温聿怀。”
祝星说得细若无声,眸光也暗淡几分,她轻扯嘴角,面容悲戚:“云祟去听海关为我取药,陷入妖海,命悬一线,若是不答应温家的要求,云祟就永远留在妖海,回不来了。”
沙棠听到这,控制不住地抬头,刚好撞进祝星盯着她的眼底。
云祟与姐妹二人一同长大,是宋长静的徒弟,也是祝星敬重的兄长,更是沙棠从小到大唯一能依赖的人。
“师兄他……”沙棠刚开口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云祟师兄对她很好,但沙棠知道,师兄更喜欢阿姐。
若是得知阿姐要嫁给别的男人,肯定会很生气,也会很伤心。
沙棠笨拙道:“父亲不会答应的。”
祝星轻轻摇头,示意沙棠走近些,沙棠迟疑着,还是顺她的意往前走去,在床沿边坐下,乖乖靠近。
“你被养在深楼里,一个月也就只能离开深楼一两天,所以才不知外边的世界如何。”祝星伸出手,轻轻捧着沙棠半边脸颊。
虽然是刚从被褥里拿出来的手,却如寒冰,抚上沙棠温热的脸庞,给她带来阵阵凉意。
沙棠一动不敢动。
“阿棠。”祝星充满郁色的眸子倒映着少女懵懂的脸,凄然一笑,声似绝望,“我心悦你师尊,若是嫁去青州,不如一死。”
沙棠听后,久久不能回神。?
第2章
沙棠忘记自己是如何离开常月楼的,她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阿姐最后说的话。
那双眼中透露出的郁色与凄然,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沙棠心上,令她辗转难眠,惶恐不安。
入睡前都在反问自己:
又是我给阿姐带来的不幸吗?
云祟师兄若是回不来,会死在妖海吗?
阿姐若是真的寻死怎么办?
父亲……不会让阿姐嫁去青州的吧。
祝家在飞玄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仙门世家,祝廷维也曾想要帮沙棠解除“荧惑之命”的诅咒,却没想到因此害了自己的大儿女。
祝星小时候是健康活泼的,见谁都是一副笑眼,嘴甜爱哄人开心,性子像极了她母亲。祝廷维痛失爱妻后,看见大女儿,就常常想起死去的夫人,会心生慰藉与怜惜。
他看见小女儿也会想起亡妻,但心中情绪却是复杂的。
又痛又恨。
沙棠趴在桌案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也有阿姐决绝的声音:“……若是嫁去青州,不如一死。”
她梦到十岁那年,父亲带她和阿姐去垂仙峡结仙缘。
在云雾缭绕的悬崖口前,青松苍劲,半截身子在悬崖外边,摇摇欲坠。
父亲和旁侧的几位仙君谈论她“荧惑之命”的事,神色沉冷,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朝悬崖边越靠越近。
沙棠被沾了露珠的松叶吸引,好奇上前时脚下一滑,身旁的阿姐伸手抓她,往前踉跄一步,却朝悬崖下方摔落。
垂仙峡下是刻骨寒雾,还有无形的冰棱,十四岁的小女孩掉下去,哪怕有灵根护体也遭受重创,从此根基不稳,变得病弱不堪,性情也因此大变。
沙棠梦见阿姐得知自己灵根受损,再难修炼的消息时,她放声尖叫,泪水盈满眼眶,从前望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眸,此刻充满直白的怨恨。
阿姐恨声道:“你害死了阿娘,如今还要来害我!”
父亲将情绪失控的阿姐护在身后,再将脸色煞白的沙棠带走。
这天之后,她就被父亲关进了竹楼中,只能偶尔在府中走动,若是外出,必须有祝廷维的准许,或者长静仙君的陪伴。
沙棠梦到她跪在竹楼中,颤抖着抬头,目光怯生生地望向门前父亲高大阴沉的身影。
父亲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逆反的月光刺目,光晕冰冷,如同父亲的话一样寒冷:“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所以你得记住,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夜风猛烈地撞击门窗,将窗户嘭地一声击打撞开,也将沙棠吓醒,她呼吸急促,额上都是汗,手心发热,撑桌站起身去关窗户。
沙棠来到窗前,神情还有些恍惚,没能从梦中回过神来,直到看见窗外夜幕中飞过的火凤身影,又想起阿姐要嫁去青州的事。
该怎么办。
沙棠坐回案边,望着桌上没有写完的书文发呆。
她被关在竹楼上,除了发呆,便是看看书,写写字。平时会有云祟师兄来陪她玩,跟她讲外边的趣事,这才让沙棠觉得时间过得快些。
师尊宋长静隔三五天也会来看她,教她术法。
但沙棠天资不够,灵力微弱,不是修炼的苗子,也没有什么仙缘,只有诅咒。
沙棠努力跟着宋长静学术法、符咒,可她天资愚钝,能力不够,再努力也没用。
宋长静也没有苛责,他脾性温和,也对沙棠心有怜惜,不忍她一个小姑娘终日被困竹楼,待她总是和颜悦色。
这两日师尊来看她时,俊朗的白衣仙眉间也染了几分令人心揪的愁色,沙棠不敢多问,只乖乖抄写师尊指定的书文。
当师尊要走时,沙棠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师尊,师兄他……还没回来么。”
宋长静侧目看向常月楼的方向,低声道:“若是温家的要求没有被满足,云祟很难回来。”
沙棠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般,不敢再看宋长静。
送走师尊后,已经入夜,侍女给她带来晚膳,等沙棠吃过后又收拾带走,再次留她一个人在屋中。
沙棠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晚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不安,觉得抄写累了,刚站起身,就听见门外侍女低声道:“二小姐,家主来了。”
沙棠瞬间紧张起来,她低低应了声,拿过一旁的外衣披上,这才去了二楼见祝廷维。
屋中亮着烛光,祝廷维背对着她,站在堂屋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