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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禁卫回禀,伪帝一点也不意外,说:“追不到就算了,我们继续。”
“是。”
于是收拾战场,敷药疗伤,继续之前的行程。
伪帝的手臂几乎被穿透,鲜血从包扎的裹布透出来。
余曼青看着他的伤口,不禁恨极:“徐三!又是她!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要这样步步紧逼!”
哪里得罪了她?他也想问问。
他是让薛如去南源了,可徐焕不是没死吗?她进京搅风搅雨,为了扳倒他,连余充这个大将军都敢杀,就那点恩怨,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伪帝越想越是气闷,当夜就发起了烧,迷迷糊糊中,他眼前闪过一幕幕景象。
美轮美奂的高台上,烈火熊熊燃烧。
明艳无双的女子坐在身侧,向他举起手中酒杯:“陛下,最后共饮一杯吧!”
他满怀伤感,柔肠寸断:“没想到,最终陪在朕身边的人只有爱妃你。”
女子轻轻一笑,眼中泛起泪光:“能与陛下共死,是臣妾的荣幸。”
下面的喊杀声更激烈了,他看到四面皆敌,已知今日必死,不禁长叹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爱妃……”
他正要说些情话,腹中却忽然传来剧痛。
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惊道:“酒里有毒?”
对上女子平静的面容,他很快想到了什么,情绪平复下来:“这样也好,死得快些,或许没那么痛苦……爱妃,还是你想得周到。”
“不,”方才还柔情款款的女子此时却冷着脸,“我只是不想让陛下死在别人手里。”
他怔了一下,直直看着眼前的女子。
“哈哈哈……”女子嘴角淌下血来,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笑过,张扬的,放纵的,不必再遮掩自己的恨意。
“陛下,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我父亲中的毒是你下的,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阿吟日日被蛊毒折磨,害得我受尽屈辱。东江王府倒了,你还不放过我们,魏四也是你让人挑拨的,就为了逼迫我进宫!这么多年,我假装自己不知道,也不敢告诉阿吟,今天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亲手了结了你!”
他震惊:“你……”
女子擦去嘴角的鲜血,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彻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伪帝猛然睁开眼,额头尽是汗珠。
他抬头四顾,发现自己并不在高台上,周围是莽莽山林,他只是在逃命的路上靠着树睡了一会儿。
“陛下,您怎么了?伤口疼吗?”余曼青被他惊醒,问道。
伪帝喘息渐平,视线定在她脸上。
梦里的爱妃显然不是余曼青,那女子比她美上太多。那张脸……是徐三?不,虽然长得很像,但也不是她。
伪帝抱住头,模模糊糊的记忆随之涌现。
登基,平东江,立妃……
他想起来了,那是今生从未谋面的徐大小姐!
“陛下?”余曼青又唤。
伪帝没空搭理他,混乱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梦里的情景连成一条线,他终于理出了头绪。
他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没有露出马脚,事情却失控至此,为什么徐三非要置他于死地。
今日她离去之前,也说了那句话。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第423章 将死
“原来如此……”伪帝有如醍醐灌顶。
就说他输得莫名其妙,明明计划得好好的,突然就和余充反目了,大好的局面转眼陷入绝地。
徐三!原来是她!
她是不是早就做过这个梦,所以每每提前布局?怪不得她总是占据先机。
可惜他醒得太迟,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伪帝越想越恨,不管梦中最后结局如何,徐氏二女都只是他手中的玩物,她们的荣华富贵是他的恩赐,她们能活着要感谢他的宽容!
就是这么个仰他鼻息的小虫子,现在竟然要爬到他头上,意图主宰他的命运。
真是可恨至极!
“陛下?”余曼青的声音响起。
“什么时辰了?”伪帝收回神思。
“快寅时了。”
伪帝点点头,费劲撑起身子。
他们已经休息了两个时辰,该出发了。
余曼青扶住他,担忧地问:“您还烧着,要不多休息一个时辰?”
伪帝摇摇头:“没有时间了,再撑一撑吧。”
余曼青不再多话,扶他上马。
队伍再次出发,顶着夜色往目的地而去。
藏在树丛里的柴七,第一时间把他们的行踪报了过去。
收到消息燕凌,安排了下一次追击。
就这么追追逃逃,伪帝越发狼狈,咬着牙终于到了目的地。
红林谷。
这片谷地有一片枫林,如今正是秋天,红叶纷纷扬扬洒了满地,仿佛一条鲜血浸润的红毯。
伪帝看着这片枫林,心里充斥着种种暴戾的情绪。既有穷途末路的悲凉,也有被逼到绝路的愤恨,还有知晓了真相的不甘心。
为什么他不能醒得早一点?在梦里,他平定东江以后,声望达到极致。要是他早早醒了,趁着燕氏还没起势收拾掉,再灭了那几个不听话的,那他就能重兴大周,成就伟业!
偏偏他醒得这样迟,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徐三所赐!
禁军队列里,一名校尉观察过地形,伸指抵在唇边,发出几声鸟鸣。
过了一会儿,林里传出一模一样的声音,好像别的鸟儿在应和。
得到回应的校尉回头说了几句话,领军的将领点了点头,过来向伪帝禀报:“陛下,一切如常。”
伪帝吐出一口气,向余曼青使了个眼色。
余曼青心领神会,向他靠过去。
两人挨到一起,她忽然喊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喊完,她抓住伪帝的手臂开始哭:“不好了,陛下晕过去了。太医,太医呢?”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内侍急慌慌地围过来,将领扭头喊道:“军医!快叫军医来!”
侍卫支起临时帐篷,军医过来诊治,里头时不时端出血水,又或者沾满污血的布巾,像是伪帝伤口崩裂的架势。
余曼青坐在帐篷门口,紧张地盯着里面的动静,时不时拭泪。
种种迹象,让人感觉伪帝伤势加重,可能要不好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队伍迟迟不能启程,营地里弥漫着紧张悲伤的氛围。
等到天色暗下来,余曼青进入帐篷。
伪帝已经换了禁卫的衣裳,此时靠在行军床上,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却不差。
“陛下!”
伪帝抬起头,问她:“怎么样,他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