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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盛世容华难得一见,你我都是男人,说不重色,太虚伪了。再者,咱们交好,你又礼重易公,日后你要回安西四镇,有我照顾她,你也好放心。”

话很漂亮,但难掩用心,都是宦海沉浮的人,谁能窥不出其中用意呢。

李宣凛笑了笑,负手道:“确实,易公对我恩重如山,他的遗孤,我应当多加照应。”略顿一下又问,“那么殿下是打算提亲了吗?易娘子怎么说?”

交易做得很爽快,但不能说真话,仪王道:“早前她对我不假辞色,今日态度方好一些,我是想提亲,又怕她觉得我唐突……再过几日吧,多来往几回,等她点头了再提亲,也不至于落个威逼的罪名。”

李宣凛颔首,没有再说话。前面就是左银台门了,出了那道门,外面来往的内侍宫人多了,不便多说什么。待出了东华门,各自的车辇在护城河对岸等着,到了车前拱手作别,仪王道:“酉时,潘楼,可别再迟了。”

李宣凛道好,比手送他先上车,目送他走远,方回身登上了自己的车辇。

驾车的七斗仰头问:“公子,咱们是回家,还是去旁的地方?”

回家……那个家委实没有让他感觉到半分留恋,若不是怕落个不孝的口实,他早就另建府邸了。

捏了捏眉心,“去殿前司衙门。”控鹤司和殿前司关系匪浅,控鹤司的禁军,都是从殿前司班直中挑选出来的世家子弟。

“可今日是初二,殿前司指挥使恐怕还在走亲戚呢,公子现在过去,未必遇得上人。”

李宣凛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忙就忘了日子,眼下正是满朝休沐的时候,没有要事,谁会在职上。

复又思量,他还是发了话,“去易园。”

李霁深刚才的旁敲侧击,着实让他觉得不安,明妆的态度之所以转变,大概就是因为他们在袁宅外那场不常见的茶局吧。

虽说这事不该他管,但不能袖手旁观,一路上斟酌措辞,军中的铁血手段对付女孩子不适宜,好像除了语重心长谈一谈,没有别的办法。

到了界身南巷,下车后整理冠服,让人进去通传。不多会儿明妆亲自迎了出来,站在门前招手,“李判,快进来坐。”

她还是小时候一样的性格,热情洋溢,对亲近的人不设防。越是这样,越让他担心,大将军夫妇不在了,谁能让她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再三思量?

暗叹一口气,他提袍迈上了台阶,午间的日光明亮,明妆眯眼望向他,今日他穿一件青骊的襕袍,腰上玉带束出了窄腰,越发显得人利落修长。可是看见他,她心里不免七上八下,自己借助了陕州军的势力,换来想得到的东西,如今陕州军已经不是爹爹的了……

不过这种隐约的牵绊其实并不足以放到台面上理论,毕竟她日后嫁谁都有这嫌疑,除非像姑母说合的亲事那样,找个九品小吏。可九品的小吏,如何帮她扳倒弥光?

所以不要有负罪感,她握了握袖中的拳,把人引进了门,让午盏上茶来,一面笑道:“我以为你今日要访友呢,还是李判拿我当朋友,顺便也来访一访我?”

他仍是一贯自矜的神情,微扬了下唇角道:“我刚从禁中出来,原本想去殿前司的,忽然想起今日休沐,就来看看小娘子。小娘子出过门吗?这么好的天气,不去外面走走?”

明妆知道他这样问,必有他的用意,仪王先前应当是进宫了,他们在禁中遇上,仪王怎么能不借机向他透露。

再来隐瞒,没有必要了,“我上半晌去了仪王府,拜会仪王殿下……”说着望过去,嗫嚅道,“我没有听你的话,李判哥哥,你会生我的气吗?”

第21章

皎皎弯月下一双明亮的眸子, 那眼眸里云山雾罩,浮起一点泪色,让他想起她幼时打坏了父亲的砚台,悄悄躲在他的小院门口, 见他出现就来央求, “李判哥哥,我闯祸了。”

那时的他刚从副将升作判官, 她一声“李判哥哥”, 虽然是刻意讨好, 但也让他觉得窝心。

他低下头看她, “小娘子说得更仔细些。”

她为难地回身指了指,“我想练字,偷偷去了爹爹的书房,本想研墨的,可不知怎么, 砚台就掉下来……摔碎了。”

他明白过来, 那是大将军的恩师留给他的纪念, 大将军一直用得很小心, 这回摔碎了,确实是个很大的麻烦。

想了想道:“这样吧, 我去和大将军说,砚台是我打坏的, 和小娘子无关。”

那时小小的明妆就已经很讲义气了, 她说不, “我自己弄坏的, 不能推在你身上。我想……李判哥哥给我找个一样的砚台, 别让爹爹发现。等以后爹爹高兴的时候, 我再认错,爹爹就不会怪我了。”

“可是……”他犹豫了下,“怎么才能不让大将军发现呢?淘换来的是新的,打碎的那个已经用过了。”

“这个好办,我慢慢地磨,磨得和爹爹用过的痕迹一样。”她又哀恳地拽了下他的袖子,“我不敢告诉爹爹,也不敢告诉阿娘,李判哥哥,你能帮我吗?”

那时的神情,和现在的一模一样。

说生气……他不应该生气,毕竟男婚女嫁理所应当,如果里头不存在算计,她能嫁给仪王,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归宿。更是那声“李判哥哥”,让他忽然软了心肠,所以他慢慢摇头,“小娘子言重了,除夕那日仪王问过小娘子,怎么不去王府做客,我想是他常在催促,小娘子绕不过这情面,才登门拜会的,是吗?”

他还在帮她找台阶下,愈发让她感到心虚。

该不该把计划告诉他,其实明妆一直在犹豫,告诉他,也许他会有别的好办法,不需要她再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但转念想想,弥光是官家身边红人,他又是爹爹旧部,他的一路高升,一定会引来弥光的忌惮,如果弥光在官家面前挑拨离间,闹得不好,他会走上爹爹的老路……

她不敢去想。

因为很在乎,所以不愿意让他涉险,那日翼国公劝她看开,把爹爹的死归咎于“意见相左”,走到今日的李宣凛呢?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看法?人得到的越多,就越要权衡,越会自保,他出生入死多年,不能再因一个弥光,折损了一身道行。

自家的仇,要自己报,她只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那个离皇位最近的人身上。几次真话险些冲口而出,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斟酌再三,只好违心地说:“在你面前我也不怕丢人,我到了说合亲事的年纪,易家的祖母和姑母总在盘算替我找郎子,与其让她们随意安排,不如我自己寻个位高权重的,将来好压制她们。”

这也算真话,满上京去打听,没有人能比官家的儿子们更尊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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