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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平稳,问题却很锋利。
“是只能由我一个人解决的问题。”
冰凉的触感擦过脸颊,她微微仰起脸,发现天空下雪了。
零零散散的雪花落到林间,像白色的碎布一样盖到干枯的树枝上,下雪时的世界寂然无声,让人不自觉想要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从天空飘舞落下的冰晶雪花。
“为什么是我?”
文森特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黑发红眸的男人注视着她,猩红的披风下露出黄铜的手甲,他的左手比正常人长很多,指尖像野兽一般尖利,可以轻易将猎物开膛剖腹。
“为什么选择我作为那孩子的监护人?”文森特问她,“真正的理由应该不止这些。”
为什么?
“因为萨菲罗斯很特殊。”
身世特殊、能力也特殊,就像危险的生化武器不能被交付到平民百姓的手中一样,萨菲罗斯也没有办法由普通的家庭抚养。
他生物学上的人类父母都精神不太稳定,宝条是个科学狂人,露克蕾西娅内心敏感脆弱,双亲没有一个精神正常,萨菲罗斯本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还有个外星生物妈,时刻虎视眈眈地想要把他拉到外星生物的阵营。
文森特原本是塔克斯的一员,他熟悉神罗的做法,能够理解萨菲罗斯在实验室的遭遇。和宝条不同,他有一颗正直的心,当年曾经强烈反对宝条的计划。就算没有对露克蕾西亚的爱意,他依然不会弃萨菲罗斯于不顾,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萨菲罗斯是逃跑的实验体,如果神罗打算采取行动,身为前塔克斯的文森特能够避开神罗的追踪,确保萨菲罗斯在安全的环境里长大。
他实力很强,不老不死,青春永驻,和萨菲罗斯一样,都是世间难容的怪物。就算在普通的家庭中长大,萨菲罗斯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的异常,这是无法隐藏的事实,他已经对此具有初步的认知,强行让他融入普通人的社会不是上选,必定会为未来埋下隐患。
在萨菲罗斯成长的过程中,他需要同类,需要能够正确引导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虽然身体已经变成了怪物,文森特·瓦伦丁依然保留着人类的心。
雪花无声地飘落下来,呼吸在空气中融成朦胧的白雾。文森特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很久,“你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没有告诉我。”
文森特平静地说:“你爱他。”
林间下雪了,薄薄的积雪在落叶上铺了一层白霜,她突兀地笑了一下,笑声很短暂,就像听到了不合时宜的笑话一样。
“你还爱着她吗?”她转头问他,“露克蕾西亚。”
文森特安静地望着她,白色的雪花落到鸦黑的长发上,落到他披风的肩膀上,他依然沉默寡言,但红色的眼眸中却浮现出温柔而隐含哀伤的神色。
“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她转回头,“也不会影响我必须要做的事。”
零零碎碎的雪花遮蔽眼目,她抬起眼帘,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我来到尼布尔海姆,是来赴死的。”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忘了说,五台战争的爆发被我提前了两年,从1992年提前到1990年,爱丽丝母女原本的逃跑时间也跟着提前了两年。
第59章
这个脑死亡的身体一直是由杰诺瓦维持身体机能,由她的意志进行操纵掌控,二者缺一不可,少了谁都不行。
她和杰诺瓦是共生的关系,命运早就绑定在了一起,不论是生存还是死亡,都没有办法分离独立。
她原本就是死人,本来就不应该回到生者的世界,现在她只想尽早安息,早点回归生命之流,重新融入光辉浩渺的灵魂之河。
生命之流里没有冷热疼痛,没有幸福痛苦,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连自我的存在都会彻底忘却。和活着比起来,安逸的死亡舒服多了,就像连续多日在公司深夜加班的人终于能够睡到家里柔软的枕头,是个正常人都不想被唤醒。
“没有其他办法吗?”
白色的雪花慢慢飘落,寂静的林间覆盖霜雪,细软的雪点沾到眼睫上,轻轻眨眼就融化了,化成冰凉柔软的水渍,短暂得如同幻觉。
文森特垂下眼帘,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任沉默随着林间的积雪逐渐堆叠。
神罗、宝条、杰诺瓦,这三者造成世界毁灭的原因,在于培养出了萨菲罗斯。
既然未来的世界是由一个人毁灭的,如果要杜绝这种可能,现在就是最好斩草除根的时机。
但她不会考虑这个方案,文森特也不支持这个做法,他甚至拒绝将这个可能说出口,明明才认识不到半天,他已经开始将那个孩子笼罩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你之前说,这是一个请求。”
文森特平静地开口:“我需要几天时间考虑。”
她顿了顿,忽然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你……”
他分明已经做出决定。
“就算你现在将那个孩子扔给我,他也不会答应的。”文森特微微侧身,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来时的方向。银发的少年离开神罗公馆,跟在他们身后追出来,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飘雪的林间,甚至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就像无声的影子一样,执拗地保持着就算被斥责也可以假装听不见的距离。
“……我以为你会支持长痛不如短痛的做法。”
“这不是短痛。”文森特收回目光,“被他人抛弃的痛苦,伤口会很难愈合。”
文森特在为萨菲罗斯考虑,这是件好事。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
“如果真的想将他安置妥帖,那么你还有几天时间。”
文森特低声说:“二十年后会毁灭的世界,几天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居然已经偏心萨菲罗斯偏到了这种程度。
“现在就把他交给我的话,我无法保证我们会融洽相处。”
血红色的眼眸隐晦地瞥了她一眼。
“那个孩子会恨我。”
文森特平静道:“我不想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割喉。”
她没吭声。
“如果希望我们关系融洽,”文森特说,“现在最有效的办法是去告诉他一声,你被我说服了,因此打算在尼布尔海姆多停留几天。”
“更好的办法,”她终于开口,“是你自己去和他说。”
她抱起手臂和文森特对视,沉默片刻后,大概是承认她的方案确实更好,文森特顿了顿,转身朝萨菲罗斯走去。
随着文森特的靠近,萨菲罗斯的神情愈发危险,尖锐的竖瞳又细又长,看起来就像准备择人而噬的蛇。
少年的身躯随着杀意紧绷,文森特视若无睹,高大的男人微微倾身,表情平静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