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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通道在哪里——它坐落在购物中心旁边,为玻璃圆顶建筑,铺着通往地下的自动扶梯。

扶梯上血迹斑驳,大厅里满目狼藉,真正做到了五步一块肉十步半条肠,血味冲天,腥咸刺鼻。

两人俱是耐心的猎手,也不怕跟丢了,直等到异种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踏上自动扶梯。

只是,随着在现代越呆越久,厉蕴丹的不适感愈发严重。

比起食物和水,空气才是无形的杀手。它进入她的肺部供给身体氧气,在她剧烈运动时更是随血液流经全身,填充进每一个细胞。

未知的细菌、演化的病毒,乃至种种对现代人有好处的“益生菌”都不是她能消化的毒物。

肠胃剧痛、四肢乏力,厉蕴丹的额头逐渐烧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这会儿她脸色难看,比起谢此恒更像个将死之人。

再次察觉到厉蕴丹的异样,谢此恒停下了脚步。

最初他以为她是吃坏了肚子,却不见她急着找圊轩;后来他以为她是中了剧毒,却不见她忙着寻解药。故而现在,他只能联想到一种可能……

天癸?

应是如此。

凡女未经修炼,天癸多会在二七之年临身,在七七之年离去。她正值大好年华,又不是从小修真,被赤龙所扰实属寻常。

只是,这赤龙扰人……是这般疼痛的吗?

吃回春丹可能好?

谢此恒又想去抓须弥芥子,却忽地记起自己是个实力强横、血脉特殊的剑修。

因为他素来一剑破万法,能越阶杀敌,能重伤复生,能转化雷劫,所以他从来不用回春丹,甚至连大能们抢破头的渡劫丹也不需要。

能不能打开芥子倒是其次,开了芥子也没丹药才是真尴尬。

不过……回春丹是长着什么模样、什么颜色的丹药?他不太记得了。

谢此恒陷入了回忆。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对之处?”厉蕴丹的声音响起。

谢此恒回神,摇头:“你若是实在难受,便留在此处。”

“不。”厉蕴丹沉下声,“让我难受的东西,我会让它更难受。走了九十九步,不差最后一步。”

见她决心已下,不是逞强,谢此恒便随了她。

他不是“为了你好”就会出言相劝的人,恰恰相反,修道者会尊重每个人的决心和选择,因为别人的选择构成了别人的“道”。

厉蕴丹选了自己的道,他劝她作何?坏人道心,天打雷劈。

谢此恒:“你这心性倒是像把刀。”

她道:“物似主人形。”

眼见妖魔老巢近在眼前,谢此恒已开始思考身后事。不自觉地,他又看向厉蕴丹,目中含着打量。

对方虽为凡女,但心性坚韧。要是她最后活了下来,他不介意授予她一些功法。

即使刀剑之形有差,可刀意与剑心相似,他教她一些东西,她多少能继承他的衣钵。也好,他没有后嗣也不收弟子,临死前能找个传人也算幸事。

谢此恒很直白:“厉蕴丹,你若是能活下来,有些事我想教给你。”

厉蕴丹早有心理准备,就差他这句话:“好。”你就放心地把娇妻子女交给孤好了,孤不会亏待他们的。

一拍即合,两人都很满意。

约莫两刻钟后,厉蕴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眼熟的铁皮长笼。

看来她的推断没有出错,异种之中果然出了有脑子的首领。大概是人吃得多了,它智多近妖,已深谙“安危福祸相生同在”的道理,特地将巢穴筑在最容易暴露也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原地!

并且,为了让人降低对事发地的警惕,它有目的地遣出大量异种。东扎一堆,西成一体,做成了无数迷惑人的靶子。而活人大多会对准靶子攻击,从而忽略了这里。

它会一直安全,除非它自愿出来……

他们踏入了铁皮长笼,就像是踏入了怪物的肠胃。只见内笼之中,形同蜘蛛网状的筋膜遍布,将一具具未经食用的尸体包裹起来,织成大茧,挨挨挤挤地挂在壁上。

越往里走,“储备粮”越多,而筋膜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荧光。

及至进入下一节车厢,厉蕴丹发现大茧之中的人竟还有活口!她当机立断割破了大茧,从恶心粘稠的汁液中托起一个孩子。

孩子仅七八岁大小,一息尚存。获救后咳出汁液,又哀哀地哭了几声,便倒在她的臂弯里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作了干尸。

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厉蕴丹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它们是妖魔。”谢此恒敛目,“吃人、化人,再食人精气,以此残狞之法与日月长存。”

食人精气、精气……

难怪那四人被抓后没死,原来异种再度进化之后,人肉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它想要人的精气,而能在众多异种追杀下存活那么久的四人,无疑是它偏爱的点心。

它要他们活,再生生吸干至死。

厉蕴丹:“是故意将我们引来的吗?它如何知晓我们的踪迹?”

谢此恒:“每一只妖魔都是妖魔之主的眼睛。”

说罢,他挡在厉蕴丹之前,执剑。只见前方的车厢里,三五十只“小孩”异种正静静地候着。

它们看着他们。

而妖魔之主正通过它们注视着他们。

第21章 地狱异种(21)

两人一路同行、并肩作战,厉蕴丹自然是见过谢此恒出手的。

他往往是轻描淡写地向前,握一把玄底霜纹的长剑。无论远处来的异种是十几只还是上百只,他都以平平无奇的剑招回应,剑出即杀,从无落空。

或是平刺、架挑、点崩,或是后穿、撩截、斩扫,他的每招每式俱是朴实无华,不掺杂多余的剑花和修饰,仿佛是经历过百八十载的锤炼,才能将人与剑合得这般极致。

留得返璞归真,纵横千军万马。他杀得从容不迫,颇有几分云淡风轻的仙人之姿。

只是厉蕴丹也有疑惑,谢此恒明明重伤将死,连出手也是轻飘飘的,似没有半分力气。可他的剑总能落到实处,招无虚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是天赋异禀吗?

难道人与人的差距真会这般大?

她难免怀疑人生,但不至于气馁。她的刀凌厉,他的剑写意,没差。就算谢此恒在武道登峰造极,可她不也登上权力巅峰了吗?

嗯,没差。

厉蕴丹本以为他会持剑以不羁之姿一往到底,却不想谢此恒也有认真的时候。

面对着长笼中的几十只“小孩”异种,他平静地起剑,眼神从无波化作锋利,神色从安静变得肃然。像是往天南地北的风忽然凝聚,汇成了一个牢固的焦点;像是奔腾云间的雷云陡然倾泻,劈下不可直视的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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