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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近的人也没听见,可是坐在上首的封岌却听得见,他唇畔攀起几不可见的一丝笑意。

寒酥缓慢地舒出一口气,这才徐徐抬起头,望向上首的赫延王。

他穿着墨绿的缎袍,倚靠着太师椅,即使是自在的坐姿,也气场惊人,仿佛身后列着千军万马,和屋内众人有着格格不入俯瞰之感。

两个人的目光交融,寒酥的呼吸仿若停滞了一息。可封岌并没有其他表情。他望过来的目光,一如既往,是寒酥始终看不懂的莫测。

寒酥稳了稳心神,尽量端庄得体地福身。姨母口中的“表叔”,她开不了口。她藏起声线里颤音,规矩唤一声:“将军。”

——正如曾经在军中,一次又一次这样唤他。或无助或哀求或欣喜或软绵……

“你叫什么?”封岌忽然问。

寒酥刚要坐下的动作生生被打断。她垂着眼睛,轻抿了唇。

他曾问过她,同样的字句,同样的语气。

彼时,她裹着他的外袍,刚被他喂过药,虚弱哑声:“将军,我叫苏涵。”

“寒酥。”寒酥听见自己的声音很遥远。

封岌终于移开了目光。

压在寒酥身上的那块巨石一下子挪开,她能喘息了。她坐下来,脑子里仍旧是空的。

周围人笑声不断,不停与封岌说话。他言语不多,每次开口屋内都恰当地寂静,只有他稳沉声线。

他的声音敲着寒酥的耳膜,她却好似失聪。

“等小年的时候,家里要好好热闹一番。”大娘子说出早有的打算,“我们几个晚辈弄些歌舞!”

因多年战事,歌舞最初因为助士气慢慢流行开。

大夫人说道:“好啊。带上文瑶和寒酥。”

大娘子含笑接话:“文瑶一定要带上,可寒家表妹不行,她不会跳舞。”

封岌的目光第三次落过来。他望着颔首垂眸的寒酥,漫不经心地开口:“表姑娘不会跳舞?”

寒酥袖中蜷着的纤指轻颤。

她会跳舞。

她给他跳过舞。

她裸身给他跳过舞。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也有小红包,和前两章一样下一章更的时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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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第四章

连绵秋雨阻挠了军队回京,一连几日都驻在原地。而寒酥便一连几日都待在封岌帐中。

困在帐中避雨的时日变得极其漫长。暮霭时分,不知从哪个帐中传出笛声。悠长的调子诉着千回百转的乡愁。

行军打仗一走就没个归期,思乡是军中永恒的情绪。

寒酥抱膝坐在账内,望着铜盆内烧着的火苗,听着唰唰雨帘下的乡愁笛音,亦是忍不住想起家乡。可是父母皆不在了,她再也不会回去。父亲去后的种种磨难,寒酥都抗了下来,可在这个秋雨绵绵的傍晚,她听着乡愁的笛音,竟一时难以自控,湿了眼眸。

“你会跳舞吗?”封岌忽然开口。

寒酥立刻从思绪里抽回,有些局促地站起身:“会。我会!”

寒酥说不上会跳舞。她性子偏静,不太喜欢歌舞。这几日将军极少主动开口与她说话。他问她会不会跳舞,她只能会跳!

她回忆着以前看过的舞,伴着外面的婉转笛曲翩翩起舞。轻旋时,莹白的小腿从衣摆下若隐若现。

自那日相遇,秋雨断断续续不曾歇,她原本被淋湿的衣裳没洗过,一直穿着他的一件外袍裹身。可是封岌的外袍于她而言,实在是太宽大。

腰间的系带系着,她纤薄的双肩却从松垮的衣领里滑出。紧接着,脱壳一般,整个外袍从她身上滑落下去。

寒酥旋身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白着脸慌张蹲下去拾。

“继续。”

寒酥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外袍,却在封岌的这两个字下生生停下动作。片刻之后,她松了手,重新直起身,将那支舞跳完。

笛声歇,雨也慢了。寒酥朝封岌走过去,乖顺地在他面前跪坐,仰起一张说不清是惨白还是洇红的面颊:“将军,等雨停了,您也别赶我们走好吗?我会,我什么都会!”

“酥酥?”

姨母的轻唤声,将寒酥从回忆里拉回来。

寒酥转眸,望见姨母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屋内很多双眼睛都诧异地瞧着她——她还没有回答封岌的问话。

三夫人看着寒酥脸色很差,赶忙替她回答:“二哥,我这外甥女性子静,确实不擅长歌舞,平时更喜欢读书写字。”

封岌颔首,道:“喜欢读书写字很好。”

三夫人笑着点头附和。

封岌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寒酥闭了下眼。

“你识字吗?”

“将军,我不识字……”

彼时担心被当成细作,又或者为了拼命隐瞒身份,寒酥撒了谎……

很快旁人与封岌说话,封岌的目光便再没望过来。

耳边嘈杂热闹,时不时响起一阵喜悦的笑声。寒酥僵坐在那里,连拿起桌上的筷子的力气也无。

三夫人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手怎么这么凉?莫不是着凉了?”

寒酥勉强扯了扯唇角,道:“是有些不舒服。”

三夫人顺势将手心覆在寒酥的额头,皱眉道:“是有点热,你先回去吧。”

若是往常,寒酥必然不会先离席。可是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每一刻钟都是煎熬。她望一眼席间,没人注意到她这边,便悄悄起身,从后面离去。

偏三娘子问出来:“表姐现在就走了?”

三夫人抢先道:“你表姐有些发烧。来前就不舒服,我还劝她在屋子里休息,她还是强撑着过来。”

三夫人给寒酥今晚的失态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寒酥理应周到得体地一一福身打过招呼再离去。可是这次算了吧……她觉得好累好累。

她不愿回头、不敢回头。

她挺直脊背往外走,身姿仍旧硬着骄傲。

封岌并未望过去,他饮了口清茗,小巧的茶盏在他指间轻转了半圈,又被他放下。

沈约呈眉头紧皱,目光一直跟随着寒酥。她怎么了?突然生病了?她向来要强,会不会因为今晚的失态而难受?沈约呈强忍着上去关切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太夫人精神不济开始犯困,被嬷嬷搀扶着回去。封岌也顺势起身,要送母亲回去安歇。他知母亲脾性,当不喜这样的热闹。

到了母亲房中,封岌环视屋内,青灯古佛的布置和整个赫延王府的气派格格不入。他走到母亲日日诵经的蒲团前,拿起一旁桌上的两块木牌。上面分别刻着“旭”和“溪”二字。这是他父亲和妹妹的名。父母恩爱妹妹笑闹的过往云烟般在眼前浮过。

老夫人坐在一旁,目光慈爱地望着自己高大的儿子,道:“别瞧我这里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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