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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出她脸色很差。

书房里,封岌正在写一封书信。

“您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寒酥一开口就是质问。

封岌抬眼望向她。

寒酥如将要溺水之人,可她不是来求救的。

“已经求过将军不要坏我姻缘,您为何要如此?”她向来不会对封岌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可见是恼得很了。

“您就不愿意放过我吗?”

“你若是寻得好姻缘,我自不会阻拦。可沈约呈是什么人?五皇子又是什么东西?”封岌撂了笔,笔端墨渍弄脏了信笺。

怒如稠墨,藏在暗处。

“曾有可能明媒正娶我的人!”寒酥红着眼睛,“您以为您在做善事,您以为五皇子不堪!可于我而言,他却是我能名正言顺出嫁的难得机会!您搅了这场替嫁,让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嫁人。然后呢?然后时刻心惊胆战等着被掳去当妾!”

……还是,还是继续暗地里与您不清不楚?

封岌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声音也发沉:“我能阻了这婚事,也能阻他纳你欺你。”

“然后呢?”寒酥反问,“您还会在京中待多久?您走了之后呢?您事了拂身去,管不得我这样的小人物日后死活!”

她差一点点就要抓住浮木,哪怕离岸还很遥远,可毕竟是眼下最好的喘息之木。但是封岌出现,将她的浮木一脚踢开,居高临下告诉她那块浮木不可依。

“寒酥。”封岌的声音越来越冷,“在你眼里,嫁给那样一个东西竟是好出路?你的骨气呢?你在认命吗?”

他起身,一步步朝寒酥逼近。

寒酥凭着一腔气恼而来,而当封岌真的朝她一步步逼来,那种浑然天成的威压感,终是迫得她不得不后退,直到整个后脊紧贴着房门。

冬日的寒风在门外呼啸,打在房门上。房门不能阻,寒气肆意吹打着她的脊梁。

“说话!”封岌抬手,手掌压在她耳侧的门上,沉声逼问。

“宁为恶□□,不为……”寒酥望着封岌的眼睛,后半句话终是吐不出。

她将脸偏到一旁,不再去看封岌。心中的酸楚肆意生长,被她压了又压。

封岌握住寒酥的下巴,迫使她将脸转过来,与他对视。

许多不可言说的情愫在寒酥心中百转千回,生长、浇灭,又顽强破土。痛也好,思也罢,全部被她压下去。

她狠了狠心肠,直视封岌眼睛,绝情道:“将军曾说有愧于我。这话寒酥虽不认同,可若将军当真这样想。寒酥唯愿您再不掺和我的事情。从此天高水长,两不相干。”

“你再说一遍。”封岌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无疾而终的几次议亲才第一次呢,老狗先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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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高水长, 两不相干。”寒酥毅然直视着封岌,一字一顿。

封岌咬牙盯着她的眼眸。他知道他现在应该放开她,让她爱干嘛干嘛,从此再不管她的事情。

那些出于责任的庇护, 若惹人嫌, 他又是何必多管闲事擅自为之?他绝非闲人, 重担在肩殚精竭虑, 还从未管过他人闲事。

可他还是不忍她飘零。封岌忍了又忍,才开口:“他已经死过两个妻子了, 你就非要跳火坑, 是嫌自己命长吗?”

“他的第一任妻子冲撞太子妃, 所以他借着酒后杀了她。他的第二任妻子困于后宅争斗谋害了他一个身怀六甲的小妾, 所以他放任小妾下毒取她性命。”寒酥道, “我没有威胁,也不会困于后宅的争宠。怎么就活不下去了?我光明正大地嫁过去, 风风光光做我的皇子妃, 有名有份,您怎么就料定我的日子不会好?”

封岌哑然了一息, 再沉声质问:“那你是觉得现在住在赫延王府就不好吗?”

“不好。”寒酥直言。

哪里好了?是每日见了您尴尬难堪是好?还是看着疼爱自己的姨母因她和继女再生矛盾是好?

又或者担惊受怕笙笙再一次被害是好?

前两桩不需说, 最后一件却是不能说。她不能提笙笙的事情, 免得封岌又要大张旗鼓地帮她调查。调查妹妹被害之事本就不是封岌之责, 她不想再亏欠。

舅母邀她赴宴,她早已知晓程家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可只要是为妻,能定下一门名正言顺的婚事, 本就是她所愿, 正如当初连沈约呈长什么样子也没记住也可以答应那婚事。真情真爱之事缥缈高贵, 不是她所能奢求, 能够体面出嫁已是最好的结果。

“请您放手。”寒酥声音是冷的,“不要再多管闲事,不要再害我。”

这句不要再害我,足够伤人心。

封岌被气笑了。

“好。就如你的愿。”他松开握着寒酥下巴的手,侧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寒酥转身,用力拉开身后的房门,从温暖如春的书房迈进寒风凛冽的冬日。

她大步往外走,坚定的步履走出决然的味道。

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她走出衔山阁,终是慢下了脚步。清明的眸中有泪光闪烁。已经忍了那么久的泪,又何必再落。她闭一下眼睛,将欲落的泪忍回去。

她转过身,回望衔山阁。

她怪封岌吗?

当然是不怪的。她不是是非不分好赖不知之人。她当然清楚封岌对她的好。

可她不想再接受他的好,她不能让自己陷入深渊。

他是那样一个站在高处的自傲之人,唯有不知好歹地反驳与责备,唯有将话说得狠绝,才能真正断得干脆。

翠微却哭了,她忍不住哽声:“您这是何必……”

“翠微,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寒酥声音轻轻的,“从前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有情人,因战事分别,都以为对方死了。郎君于疆场搏命,九死一生落下一身病痛才取得战功,后来娶妻生子,算得善终。女郎却先是流落烟花之地,又辗转被卖过几次给不同男人当小妾。十几年后两人重逢,相拥洒泪。可郎君已娶妻,又是贤妻,贤妻知晓二人之事,主动提出将女郎纳为良妾,甚至平妻亦可。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女郎拒绝了,抱着她的琵琶重回勾栏。”

“她说,她可以千娇百媚向所有男子献好。她可以给任何一个男子当妾。唯独他不行。”

翠微摇头:“我不懂。”

寒酥慢慢垂眸,望着足边半融的积雪,轻声说:“我初听这故事时,也是不懂的。”

现在却懂了。

细小的碎雪飘落,出现在寒酥的视线里,打断了她不该有的怅然。她眉眼间重新挂上端庄得体的浅笑,不再驻足,继续往前走。

她今日还要去吟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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