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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吃力。

人群主动让开路,封岌从远处走过来。谢浪刚好从长舟手下挣脱,一边语速很快地念着“快跑快跑”,一边脱缰野马般将长舟撞开。他直接逃到封岌面前,抬头仰望封岌,眼里浮现片刻的疑惑。

他再次想逃开时,封岌抬手压在他胸膛,将他压在一旁的摊位上。谢浪拼命地挣扎,可是封岌的手掌禁锢着他动弹不得。

长舟过来,禀话:“将军,此人名谢浪。”

封岌俯视在他掌下蛮力挣扎的人,沉声:“谢浪,军法第三条第十二项。”

“不可惊扰百姓!”谢浪脱口而出。涣散疯癫的眸中有着片刻的晴朗。

封岌沉默了一息,沉声问:“你可认得我?”

谢浪布满血丝的眼眸慢慢聚了神,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他张开嘴,双唇不停地哆嗦。一声哽咽的“将军”之后,他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封岌松了手,他身体无力地滑跪在封岌面前,他抱住封岌的腿痛哭:“都死了!七百九十九个人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他是第八百个报到的人,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封岌垂眼看着跪在身前痛哭的人,他略弯腰,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夸赞:“你做得很好。”

“帮他们活下去,帮他们完成未完成之事。”

牺牲的将士令人敬佩,侥幸活下来的人亦是。

寒酥站在人群里,遥望着封岌。他这十几年又亲历了多少身边人战亡?

她突然知道那篇赞词该如何下笔。

晚上,寒酥开始写那份赞词。写给封岌的赞词,也写战火。

封岌来时,两个人的视线交汇,颇有丝心照不宣的意味。

“还要再忙一会儿?”封岌问。他语气轻松,完全没了白日在外时的威严。

寒酥点头。

“好。你忙你的。”封岌从寒酥的书架上随意翻了本书,然后在一旁坐下翻阅起来。

寒酥将那份赞词偷偷收起,开始抄书。

又过去半个多时辰,翠微在外面叩门禀告梳洗的热水备好了。寒酥这才收了笔,去梳洗沐浴。

寒酥带着一身沐浴过后的水香回来,封岌将手里的书放下,动作自然地起身朝床榻走。

“将军……”寒酥急急叫住他,“其实……我觉得今晚不需要……”

寒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今晚半月欢一直没有影响她。

封岌停下来,半侧身望向她。

四目相对,寒酥先心虚地将目光移开。封岌也移开了目光,他什么也没说,在床榻坐下。

寒酥蹙了蹙眉,慢吞吞地挪到床边。

寒酥刚一靠近,封岌便伸手揽住她的细腰,让她靠近他。一坐一立的高度,让封岌搭在她后腰的手自动向下偏落一些,几乎放在她的臀上。寒酥突然想起一件事,急急问:“让将军准备的东西……可准备了?”

“什么?”封岌不明所以。

寒酥咬唇不吭声,双手抗拒地抵在他肩头,微嗔地瞪着他。

封岌沉思了片刻,恍然。他说:“不会让你怀孕。”

他怎么可能坏寒酥的名声让她未婚先孕,他还没那么混蛋。

寒酥抵在他肩头的手这才慢慢松放下来。

作者有话说:

66个红包随机掉落,今天心虚地不敢么么艹……QAQ

61、061

第六十一章

封岌打量着寒酥。她换了寝衣, 脸上的面纱也摘了。她身上带着一点沐浴之后特有的染着潮气的浅香,头发被她挽起,后颈和鬓间的一点柔发还是被打湿了。尤其是脸颊侧一缕,湿湿贴着她的脸颊, 发尾横在她脸上的疤痕之上。

封岌的视线顺着那缕发, 望向她脸颊上的疤痕。这样一张精美的芙蓉面之上, 卧着这样明显的一条长疤实在是很显眼。

他抬眼, 望向寒酥的眼睛,问:“每日可都按时两次上过药了?”

寒酥点头:“刚刚沐浴之后便上过药了。”

寒酥说谎了。

封岌给她的那瓶治疗脸上疤痕的雪凝膏, 她一次也没有用过。脸上的疤痕, 是她假死离开封岌之后的护身符, 她并不想除掉这道疤痕。

寒酥轻推封岌搭在她后腰的手, 她绕过去, 在封岌右侧坐下。这样浑然不觉地藏起了自己的右脸,她便可以只左脸面对他。

可没有面纱遮挡, 屋内的光线实在是让她心里不太舒服。她不喜欢脸上的疤痕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封岌面前。一想到等会儿他必然会近距离地看着, 她说:“我去熄灯。”

她站起身朝桌上的灯火走去。望着那簇灯火,寒酥眸光浮现了一丝茫然, 捏着灯盖的手久久不能落下。

她亲手将事情推到这一步, 可真到了这一步, 她心下恍然。事到如今, 她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真的将戏演到逼真。

她该如何藏起抵触和抗拒,扮演眷着情郎的美娇娘与他抵缠?可若不如此,她又怎么打消他的怀疑?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狠不下心肠, 她该怎么了结这一切?

自知道他是赫延王, 寒酥从始至终只想着和他了断, 从未有过一息想要与他在一起,从未。

从未。

他有不能成家的誓言相锢,依然免不了很多名门贵女的青睐。待他日山河定誓言破时,他的婚事将会是怎样的惹眼?媒人踏破门槛,又或者优秀女郎们主动示好,都是可以预见的情景。

在那个时候,她嫁给他?想想都觉得有些荒唐。寒酥几乎可以想象到时候旁人惊讶地问“赫延王为什么会娶她”时的惊诧表情。

为什么会娶她?

他有太多选择,他对她不过是阴错阳差之后得不到的征服欲罢了。她若当真了,拿自己的一辈子去当赌注是可笑愚笨的做法。她若对他没感情便也罢了,也动了心难免会困在其中一败涂地。

有些人有些情只适合放在心里,冒险走进去只会被现实摧毁得满目疮痍,又何必让份珍贵的情愫最后狼狈收场。

很多事,寒酥承担不起。

借住在姨母府上守孝期勾搭上姨丈的兄长,这罪名实在是太大了。若真如此,议论的不会是她一个,还有姨母。如果因为这事使她和姨母之间生出一丝嫌隙,简直对不起姨母为了她和娘家决裂。

一想到姨母对自己和妹妹的好,她心里就万不敢伤姨母一分一厘。

至于他?时日久了,待他日没了婚事束缚无数美人主动扑上来时,他自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不会在意一个已经“死”了的她。

封岌望着寒酥背对着他的纤薄背影,他眼底似乎有洞察一切的了然。他唇畔扯出一丝莫测的浅笑,他问:“你熄灯要熄半夜?”

寒酥捏着灯盖的手一抖,回过神来。她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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