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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样珍爱那盆兰花,是因为裴隽擅画兰,号“兰芳公子”。

她从不生气,从不发怒,是因为不在意。

她对他温婉柔顺,是因为那是妻子该有的样子,无论她嫁给谁,她都是那个样子。

甚至在床上,她也从不拒绝,也不回应,她只是闭着眼睛……承受,仅仅就是承受。

“你既对他情根深种,为何不与他一起走?又嫁与我做什么?”骆晋云双目赤红,厉声问。

薛宜宁微微缩起身子,回道:“走的那天,被我父亲追到了,他说……我若不嫁你,他就将裴隽交给朝廷,我……”

顿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所以用自己换裴隽逃出生天,就像昨夜一样。

骆晋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多余,如此可笑。

她与他的青梅竹马,她与他的倾心相许,海誓山盟,而自己,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个恶人。

好半天,他才咬牙道:“所以你是有意服避子汤的?”说完,他冷笑道:“既依了你父亲的安排,也做了这骆家的夫人,却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宁愿伤及自身,也不要生下他的孩子。

静静地,她回道:“因为……”话出口,不由苦笑了一下:“我痴心妄想,怕有一日,还能和他重逢……”

她这样说,骆晋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有一天,她与裴隽重逢,若有一天,他们还有可能,而她却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呢?

女人难被男人绊住,却总会被孩子绊住。

有了孩子,她这一生便再没有悔改,这一辈子,就只能是骆家的夫人,是他骆晋云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所以,她宁愿伤身,也要留住这最后的念想,仿佛她还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回到心上人身边。

骆晋云握起拳头,紧紧盯着她,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颓然道:“对不起,是我未能恪守妇道,你杀了我吧……我放走前朝乱党,已是大错,留我在骆家是祸患,只有我死才对薛家和骆家都安全;我父亲若知昨夜之事,自然惶恐羞愧,也不会过问;将军若只处置我一人,我亦对将军感恩。”

她对他竟已不再称“夫君”,而是敬重而疏远的“将军”。

骆晋云一把抽出身上佩刀,抵在了她肩头。

她将身体放松下来,静静闭上眼。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她似乎早已等着这一天。

或许是从昨夜回来后,或许是出去救裴隽前,又或许,是在嫁入骆家的那一刻。

她就已经在等着这样的解脱。

对他来说,杀她,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她与裴隽有旧情,甚至不惜为对方去死,这样的人做他的夫人太危险,说不定哪天就会连累整个骆家。

而他,也绝不能承受这样的侮辱,容忍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想着别的男人。

杀了她,然后对外称她暴毙,薛家也清楚内情,不会有任何话说。

她的选择,的确是最好的,对所有人都好。

而这,也是她在决定出去救裴隽时就想好的归路。

所以她在房中等了一夜,不过就是在等死。

他紧紧握着手上的刀,看着刀口与她脖子只有毫厘之隔的距离。

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

再魁梧的大汉,在他这柄钢刀下那脖子都如同白菜一样。

更何况她这样一副细颈。

可是,他却犹豫了。

或许……他终究是不习惯在非战场的地方杀人,或许,他也不习惯杀自己的妻子。

他收了刀,头也不回出了屋子,大步迈出金福院。

在和正堂关了房门静坐,直到长生进门来,外面的阳光射入房中,他才知道不知何时日已近中天,艳阳高照。

他竟在房中什么也没做,呆坐了两三个时辰。

“将军,肖将军过来了。”

骆晋云回过神,看看自己身上,还是昨夜的衣服,湿透又被身体烘干的中衣,加上军机阁换上的一件朝服。

“先更衣吧。”他开口道。

换好衣服,下人已将肖放带进院中。

见了他,肖放开口道:“听说一早皇上发怒了?我想你大概心情不好,要不……我们出去喝一杯?”

骆晋云看他一眼:“你身上还有伤,喝什么。”

“就那点小伤,我都不放在眼里,走走,大不了你喝我不喝,咱们再叫上子峻,那小子今天有空!”肖放说着就来拉他。

他明白,肖放是猜到他心情必然不佳。

妻子与乱党不清不楚,自己还受了皇上责罚。

而他也确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如何自处。

便由着肖放拉出门去,到水云楼去喝酒。

到时正是午后,水云楼才开门。

庞子峻喜欢里面的十四娘,每次都要点十四娘听琴曲。

这种时候,如十四娘这种红牌,轻易是不肯早起接客的,可有这三位军中高官过来,自然是梳发上妆,抱了琴便笑脸相迎。

琴声响起,庞子峻与肖放都赞叹不绝。

其实他们听不懂琴,只要能成调,他们就觉得好。

骆晋云也听不懂。

可他听过另一人弹琴。

自听过之后,他便知道十四娘的琴技不过如此。

肖放看一眼骆晋云,亲手给他倒一杯酒,然后说道:“听说他们这儿来了个新人,号称曾是扬州第一美人,名叫苏茉茉,陪酒都是这个数——”肖放比了一只手掌,继续道:“要不然我们让她出来见见?”说着,拍了拍骆晋云的肩膀。

骆晋云明白,肖放就是特地约他来喝酒,特地要叫美人陪酒,让他解忧。

他未回话,庞子峻便说道:“那你叫出来,我看看有多美。”

肖放于是叫人来,要点苏茉茉陪酒。

老鸨先说苏姑娘要提前约,随后又说幸得几位官爷赏脸,是姑娘的福气,于是回头吩咐婢女去叫苏茉茉,要好生打扮,出来陪客。

果真过了两刻时间,苏茉茉才款步进房来。

肖放两眼放光道:“的确名不虚传。”说着看向骆晋云:“怎么样,要不要赏光,破个例?”

骆晋云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们知道,他在军中不碰军妓,在城里也不夜宿青楼。

谨慎而自律,是他最为人赞叹的地方。

但肖放觉得,今日可以破例,天大的事,战场或床上厮杀一番,也就痛快了。

苏茉茉过来斟酒,肖放让她坐在了骆晋云身旁。

酒是汾酒,尤为性烈,骆晋云本不习惯海饮如此烈酒,今日却莫名烦躁,连饮数杯,竟真有些想喝醉。

“骆将军,这是有心事呀。”苏茉茉在他身旁说,微微靠近他一些。

原本,她是不喜欢陪军中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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