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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个金银铺子,却被林氏劝住了,说是:“金银铺子看着体面,却不过是挣个工匠费,再说了,那些公府侯府的,家家都在开金银铺子撑面子,咱们伯爵府就不掺和这个热闹了。”

老太太听了林氏的话,稳重起见,拿自己的银两,开了粮店,每月都有不少的进账。老太太对诸位孙子孙女,出手愈发阔绰。

……

裴秉元读书科考,仍不见有甚么起色。

裴若兰收敛不少,但与主母的关系仍是不恰。

沈姨娘守着一对儿女,规规矩矩,从不逾越。那竹姐儿本是个活泼好动的,十分机灵,性子好强,只是,沈姨娘一直压着她,叫她不要出头。

故此,裴少淮常见到竹姐儿规规矩矩地站着沈姨娘身边,但眼珠子却滴溜滴溜地在转,不知道在想些甚么好顽的事。

淮哥儿与津哥儿依旧跟着祖父、父亲识字,背诵诗词。有时候,两兄弟闲暇,也会比比谁认的字多,淮哥儿自然战不无胜,只不过,某次祖父让他俩背古诗,背到第十首时,裴少淮便输了。

这不禁让他思索,是津哥儿太勤快,还是自己太懒了,亦或者是,津哥儿太过聪慧?

……

……

五岁生辰那日,天边尚未露白,裴少淮如同往日一般,睡得可香可沉。

“淮儿,淮儿,该起身了,今日是开蒙礼[1]。”屋内掌亮了烛火,林氏轻轻推动淮哥儿喊道。

寻常人家,通常是何时入学堂,何时行开蒙礼。可裴家不同,淮津两兄弟早早开始识字,如今年满五岁,到执笔写字的年岁了,祖父裴璞决定,在淮哥儿五岁生辰这日,为两个孙儿正式行开蒙礼。

即为“破蒙”。

裴少淮揉揉眼,睡眼惺忪,林氏的身影渐渐清晰,他问道:“娘亲,是该朝沐了吗?”

“嗯嗯。”林氏柔声道,“你父亲已经去国子监接请张学究,估摸着天亮便要行礼,淮儿该起来朝沐穿衣了。”

这位张学究并非给裴少淮当老师,只是作为上宾,来替淮津兄弟二人,主持开蒙礼。

张学究学问深,名声好,是国子监里的名师。这是徐家帮忙引荐的。

在大庆朝,读书是件神圣的事,看书前,尚且要焚香净手,更何况是开蒙这样的大礼。于是乎,淮哥儿被放入了一个大澡盆中,便是那一刻,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洗澡水的味道实在太冲了。

那上面飘着厚厚一层不知是何物的草药,又掺了许多松叶、柏叶、竹叶、桂叶。

林氏亲自动手,与申嬷嬷一同帮淮哥儿开“涮”,林氏道:“好好洗洗,多沾一些松柏之气,这是读书人该有的气味。”

淮哥儿捏着小鼻子,心里暗想,这“读书人的气味”怕是三五日都未必能散掉。

好不容易让林氏洗得彻底了,淮哥儿换上一身青玉色的直裰衣袍,头戴上儒巾,已是小小读书郎。

淮哥儿被带至祠堂,见到了津弟,走近一闻,亦是一股“读书人的味”,想必也被刷得不轻,淮哥儿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听说读书人每日都要朝沐。”淮哥儿低声打趣道。

“大兄可别吓唬我。”看来津哥儿亦不喜一大早被人拎起来一顿搓,又道,“咱们父亲身上可没这股味,可见是大兄唬我的。”

若是有,那股味,掩都掩不住。

随后祖父裴璞来了,带着两个孙子祭拜祖先,无非是祷告先人,说,今日两个后辈开蒙了,祈祷祖先保佑他们步步高升,诸如此类。

从祠堂出来,天已大亮,裴父已请接老学究归来,简单寒暄之后,开蒙礼开始。

孔夫子画像高挂,八仙桌上已然焚香,几样少不了的“点心”被端上来——

先是细细长长的粽子,形如毛笔,称之为笔粽,谐音“必中”。

再是方方正正的粽子,形如官印,称之为印粽,祈祷高中当官。

最后是定胜糕,旗开得胜,糕与粽相配,即为“高中”。

裴少淮心中暗笑,世人为了读书科考,取个好兆头,可算是把谐音梗玩得明明白白了。

张学究执起朱笔,依次在淮哥儿、津哥儿额间一点,留下朱色,此为开智,再带着两个小童向孔夫子行礼,念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淮津两兄弟稚声跟着念:“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礼成。

事后,张学究对裴家人道:“景川伯这两个孙子,语出不凡,都是读书的好料子。”

一家人欢喜之时,两兄弟却在底下商量着——

“大兄,你说这些奇奇怪怪的粽子能不能吃?”

“那笔粽若是加些碱水,再沾上蜂蜜,或许味道不错。”

第13章

淮津两兄弟既已正式开蒙,若还单靠祖父、父亲来教习,显然力有不足,况且,裴秉元又要忙着备考来年秋闱了。

伯爵府几经严选,为兄弟二人请了两位塾师——葛夫子与曹夫子。

葛夫子是个和蔼的小老头,年将六十,身无功名,但写得一手好字,书写姿势、指腕用力、笔尖技法,皆有自己的一套心得,他仿得颜氏、柳氏[1]两派的笔法,已有七八成相像,馆阁体亦写得极好。

虽只是仿,但教淮津两兄弟写字,确是够了。

相比之下,曹夫子的性子要清高许多,不苟言笑,他是位老廉生,数十载未能中举,才当了夫子。因教过许多富贵人家的孩童,在京都城里,小有名气。

每日,两位夫子轮换着,葛夫子教识字写字,曹夫子教读书习文。

……

授课的第一日,葛夫子先考校了两兄弟,发现兄弟二人已经认得《千字文》《朱子小学》里所有的字,惊喜又诧异,乐呵呵道:“不得了不得了,小小年纪几乎把字认全,往后不可限量矣。”

于是,开始教他们如何执笔。

“写字时,细末之处在于指,笔划行进在于腕,工整平稳在于肘,是以,指、腕、肘各处,配合得当,用劲得当,方可写出好字。[2]”

光是练习执笔姿势,悬腕、悬肘,就叫两兄弟吃了好些苦头。

裴少淮前世用惯硬笔,纠正执笔姿势尤为费劲,一个不小心,就会原形毕露,他只好不停放空思绪,从头再来。他知晓,若想科考一道上有所建树,练一手好字是必不可少的。

津哥儿亦十分刻苦,端笔端得额间冒汗,只要夫子不喊停,他便咬牙坚挺着。

“每一个字里头,以你们之见,甚么最重要?”葛夫子问。

裴少淮前世并未专门练过书法,自然不懂,只能照着自己的理解回答,道:“学生以为是笔划,一笔一划方成字。”

“你呢?”

津哥儿应道:“我同大兄想的一样,从一笔一划入手,由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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