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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想去看她俩预审？”
“我还不了解你？”
游弘翊示意她跟着一起进到办公室，抽出一个纸杯接好水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下。
“你心情不好？因为这起案子？”
“算是吧。”
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唐半夏索性全盘托出。
“几年前省厅联合国际刑警端掉了一起境外杀猪盘，救回来了好多被骗到缅北的女孩儿。那年我刚毕业，在省厅实习，就跟着师父去给她们做伤情鉴定，发现她们的身体受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摧残……”
唐半夏顿了下，紧抿着唇，手指在杯壁上不断摩擦，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你应该也经历过这种案子，知道那些变态会怎么折磨那些被迫卖身的女孩儿，他们根本不把对方当人，玩死了换下一个就好。”
刑警也好，法医也罢，都需要直视这个社会中最大的恶意和人性中最黑暗的认知。
那起案件算是唐半夏第一次对“人性究竟能泯灭到何种地步”有了具象的概念。
“我知道。”游弘翊垂着眸，低声说，“你也怀疑宣媱和袁静婷被郁承泽的犯罪团伙卖去东南亚后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是不是？不然她们也不会对这两人有着这么深的恨意。”
他身体向后靠着，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暗哑，“郁承泽的犯罪团伙这些年没少为了利益作恶，多少人都是因为他的贪婪自私被毁了一生，甚至失去生命。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做的不够好？如果我们提早将郁承泽和他的犯罪团伙绳之于法，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多受害者遇害。”
“再或者……至少也不用让受害者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去复仇。”
“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吧。”
唐半夏怔了一瞬。
游弘翊在她的印象里永远都是“可靠”的代名词，无论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很好的解决。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另一面。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错的不是你们，而是郁承泽。你不是超人，你也只是一个会生病会受伤普通人。”她放下杯子，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是你们一直冒着生命危险冲在一线打击着郁承泽的犯罪团伙，让他们有所忌惮，还干掉了他们好几个分公司。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有这么大压力。”
“叩叩叩——”
“游队，我已经准备好了。”
时浅的敲门声打断了唐半夏后面安慰的话，也将两人从之前的情绪中迅速脱离出来，
“嗯，我这就来。”
游弘翊用力按了两下太阳穴，站起身来，“走吧。”
“嗯。”唐半夏拿起纸杯在他眼前晃了晃，朝他眨了下眼，“纸杯确实挺不环保的，所以我也想申请在游队办公室放一个杯子可以吗？”
“好。”游弘翊紧蹙着的眉心松了下来，“我给你准备。”
*
十分钟后，游弘翊带着时浅进入审讯室。
袁静婷看见两人进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警官，我没杀人，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我们警方的工作流程是根据你提供的线索继续调查，如果确认你说的属实我们就会放了你。”时浅做严肃状，“既然现在对你进行二次预审，那自然是因为我们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行吧。”袁静婷向后一靠，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你和宣媱是不是认识？”
“我上次不是解释过？我不认识这个人！”
“袁静婷，我们去你常去的酒吧调查过，有人曾看见你跟宣媱有过交流。”时浅维持着严肃的神情说道，“我们的同事特意找到监控核实过，证实人家说的是实话。”
袁静婷像是败给了她似的摆摆手，“行吧，警官，你说的那个叫宣什么的长什么样？”
时浅举起几张宣媱的照片，袁静婷看完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啊！我是曾在几家酒吧中看见过她跳舞，不过我确实跟她不熟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就是萍水相逢罢了。”
她丝毫没有慌乱，淡定地解释，“我以前也学过一点舞蹈，所以看到跳舞好的女孩子就很亲切，有时候就会多聊几句。”
“萍水相逢？”
“对啊，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不是萍水相逢是什么？”
时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举起桌上的另外两张照片，“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袁静婷脖子向前探，面露疑惑，“这是什么？”
“这你应该很熟悉吧。”游弘翊冷不丁地开口，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毕竟这两只大拇指还是你剪断的。”
“大拇指？我剪断的？”袁静婷似乎是被他的回答吓着了，肩膀蓦地一抖，随即又自嘲般的笑了出来，“就我这胆子？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从小到大连个恐怖片都没看过，怎么可能有胆量杀人，还把人指头剪下来。”
“嘶——这也太吓人了！”
游弘翊神情和语气都没有什么感情，平静地阐述：“熊大伟被杀当天上午刚刚给车子做了保养，这其中就包括了汽车内部的清洁。而我们在熊大伟的车里找到了你的头发，说明当天下午到晚上这个阶段，你曾出现在他的车上。”
“我们确实没有找到你在案发当天进入小区的监控，不过我们今天用熊大伟的车子做了个实验，我们发现地库的监控拍不到他车子后排。也就是说只要你在后排躺下，监控就拍不到你。”
“警官，这些也只是你的推测而已吧。”袁静婷慢悠悠地说，“这些证据并不能证明熊大伟就是我杀的。”
“这些不能，但是这个能。”游弘翊拿着一份报告站起身，将报告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我们从一个丢掉的手提包上提取到了宣媱的指纹，还在手提包内侧，还有包裹熊大伟两根大拇指外层塑料上找到了你和宣媱的指纹。”
袁静婷原本镇定的表情慢慢收起，眼皮微微下垂，无辜灵动的眼眸冷了下来，眼神中也透着阴霾。
她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放在桌板上的双手攥在一起，隐约能看见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她这副模样明显就是被揭穿后懒得再继续伪装。
游弘翊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神情的变化，继续说道：“你和宣媱早就认识，对熊大伟和郁承泽的复仇是你们两个早就计划好的。起初我们在调查你通讯设备时确实没有查到你们相互之间有联系，甚至怀疑过你们有可能会有别的通讯设备，只不过我们没查到。后来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你常去的酒吧和宣媱商演的酒吧有重合。我猜你们两人讨论跳舞是假，商议杀人计划是真吧。”
“熊大伟是我杀的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