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7


花更长的时间去劝说、去沟通,用更多的耐心去让七姐放弃七夜白——七姐本来也怀有一点膈应的,说明一切都是可以争取的。

可沈晴谙不能直接替她做出决定,不能在明知她无法接受的情况下,试图用杀阵来威胁她踏上同一艘船。

沈晴谙这么做,想过她的感受吗?七姐真的在乎她吗?

“说不定反而会更糟糕。”她喃喃。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想再见到七姐。

曲不询不由沉默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却觉重逾千金,仿佛每一下都是偷来的,从来不属于他、不属于长孙寒,沉重得几乎要握不住,可他只是更用力地握拢,半点也不松手。

这是他预想中最糟糕的答案。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答案,叫他忽而生出一种很深的念想,连着胸腔里那颗千疮百孔的陈旧的心也一下一下地颤动着痛到五脏六腑都牵缠,几乎让人难以忍耐。

他想不管不顾地把所有伪装和谎言都撕碎,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直白地、没有一点掩饰地承认,长孙寒就是曲不询,曲不询就是长孙寒。

就这么透过漫长的过去,和她一瞬不瞬地对视,看清她那一刻眼底所有的情绪。

哪怕是厌憎。

第63章 我亦飘零久(四)

从碎琼里到钟神山, 要绕开归墟,穿越茫茫雪原,沿着一条只有修仙者才能通行的云中栈道, 这才能到达凡人传说中的北天之极。

从平原上遥遥望去, 钟神山就像是从苍穹最深处垂落的擎天之柱, 屹立在神州之北。

“在凡人传说中,钟神山是通往天宫的唯一通道, 相传仙人下凡都要从钟神山出世。”陈缘深和他们同行, 他来到碎琼里也带了飞行法宝,只是远远没有楚瑶光那一排宝车的气势, 干脆就坐到宝车上来了。

绕过归墟,登上茫茫雪原,就能遥遥地在天际看见深入云中的钟神山。

这是神州最巍峨的擎天之峰, 坐镇北方, 镇压四州地脉,定住了神州三分之一的气运, 正因有钟神山这根定海神针,神州北方才能数十年风调雨顺, 可谓是整个神州最最安定祥和的地方。

“那钟神山是不是真的能连接苍穹呢?”楚瑶光好奇地问。

其实这话本来该是陈献抢先问的, 但这少年正陷入了“我族兄到底有没有问题,我该怀疑还是不怀疑”的困顿纠结之中,也不像平时一样大大咧咧爱耍宝了,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

陈献不问,只能楚瑶光自己问。

陈缘深已经听说过楚瑶光的来历,自然知道楚瑶光是蜀岭楚家的大小姐, 能拥有这一排宝车的人本来也是藏不住身份的。

不过他态度平淡无奇, 除了礼貌客气之外, 并不对楚瑶光另眼相看,“钟神山其实是群峰,共有十三主峰,最高的那座山峰叫做灵女峰,虽然高耸入云,但——当然也是无法触及苍穹的。”

“青天到底有多高?”陈献听到这里,也终于来了兴致,透过宝车的琉璃窗向外看,只看见飘渺云岚下满眼白茫茫的雪。

他们正行过雪原上空,所谓望山跑死马,至少还要再过十几天才能到钟神山。

到底是少年人,才能问出这样天马行空的问题。

陈缘深听陈献问起天高地厚,不由也笑了起来。

他其实脾气很温和,没有一点戾气,听见陈献发出这么荒诞的问题,也不怀有一点嘲笑,反倒觉得很有趣,“这问题似乎没人能回答,至少我还没听人说起过谁有这个本事丈量天地。”

天大地大,人生不过方寸之上,哪怕是丹成修士,也飞不到天地尽头,谁又能知道天地之外的天地呢?

这么一说,陈献竟然更好奇了,转头看向曲不询和沈如晚,“师父、沈前辈,你们靠遁法能飞多高啊?”

丹成修士和丹成修士的差别也是很大的,术业有专攻,擅长炼丹的去杀人一定很别扭,而擅长杀人的还真不一定能飞多高。陈献骤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倒把沈如晚和曲不询问住了。

“没试过。”沈如晚支颐靠在窗边,出神地望着下方的茫茫雪原,“杀人不需要飞得很高。”

这话把陈献吓一跳,听起来怪瘆人的,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沈前辈只是用这话来解释她为什么没试过,而不是人生只为杀人。

“那你能一口气飞到钟神山那么高吗?”陈献追问。

沈如晚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她又没去过钟神山,更没试过自己的极限,她又从哪去知道自己能不能飞到钟神山的山巅?

她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陈献,把后者看得讪讪然。

自从进入这片雪原后,沈前辈就比平时更沉默,看起来也更有威慑力了许多,一个眼神便叫人话也不敢说。

陈献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曲不询。

曲不询耸了耸肩。

“你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问我,那我还真能回答你。”他自从进了雪原后,倒是有种莫名的轻松写意,很有兴致地欣赏满天飞雪,此时也敲着琉璃窗,隔着窗把北风送到眼前的一片雪花敲碎成零星碎片,悠悠地说,“那时候我刚开始学仙,也闲得发慌,试过自己最高能飞多高,用自己的遁法丈量……丈量山峰楼台的高度。”

险些说漏嘴——他本来下意识就要说丈量蓬山百味塔,幸而及时反应过来,否则立时就要被沈如晚盯住,问他既然只是曾经在蓬山寄身过一段时间,又哪来的二十年前刚学仙就在蓬山了?长老执事们收记名弟子可不会挑没入门的小童。

曲不询想到这里,又在心里轻轻一喟。

其实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只是总时不时地想着,若遇见她时还是从前长孙寒的模样便好了,也省得他朝思暮想。

可若是让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直接承认,他又贪恋这一刻温存,一想到沈如晚或许会和他反目成仇,他便五脏六腑也烧干火灼一般地隐隐作痛,早放下了的戾气也蒸腾着卷土重来,只想把这一点痛楚碾碎。

只一点是确定的,无论沈如晚往后如何恨他入骨,他也绝不会放手。

“没想到曲道友也有这样的兴致。”陈缘深对曲不询的态度就不似对陈献那般温和了,他不是那种会横眉冷对、冷嘲热讽的人,也做不到那样针锋相对,但那种针对感总是若有似无,“我就不一样,自幼性格就很无趣,只知道好好修练学习,听从师姐的教导,很少去尝试其他学业外的事。”

沈如晚终于投来一瞥。

“确实,”她垂眸,一点追忆之色,“那时你笨是笨了点,脾气也太软,可至少人很听话,也不爱惹是生非,比我认识的几个同门带的师弟师要好得多。那时和同门聚会,他们还羡慕我带的师弟省心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