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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剑修,应该就是最近声名远扬的剑修天才,一入剑阁便被看重的那个。”

“我记得,他好像是叫——长孙寒。”

那是她漫漫仙途的起点。

也是她多少年爱恨难辨的开端。

有开端就有终结,她给长孙寒穿心一剑的时候,一切就该终结,她该转身离去,再不想起。

——可为什么没有!

枯槁的嘴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连一点声息都像是最艰难的事,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吐露,去咆哮,去呐喊,去嘶吼——

“我就是,不甘心。”她从唇齿里挤出字字沉重。

她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过,不甘心苦苦追寻多年只落得两手空空,不甘心挣扎十余年只剩下一个黯然收场,不甘心有朝一日对着镜里疲倦的脸,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过得像个笑话。

怎么可能甘心?

退隐红尘都是逃避、心灰意冷都是伪饰,她没有一天放下,也没有一天甘心。

无论错过多少次、失去多少次,她也终究不止歇。

“绝、不。”她重重地咀嚼着每个字。

“哎——沈前辈好像醒了,师父,沈前辈醒了,她刚刚说话了,你快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隔了蒙蒙的壁障,一开始听不真切,又越来越清晰。

沈如晚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谁啊?她想,吵死了。

可那大喊大叫的人一点也不知趣般还在嚎着,“总算是醒了,沈前辈这次受伤真的好重啊!”

知道她受伤了还大吵大闹的,生怕她静养起来是吧?

沈如晚没好气地想着,像是有一身的脾气,不知道往哪发泄,满心烦躁。

“别吵。”她用尽全力开了嗓,声音很轻,听起来特别沙哑,很疲倦。

这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房间里忽然没声音了。

包括沈如晚,她也一惊。

这是她的声音?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听见自己声音这么沙哑了,上一次还是在雪原上,被邵元康救起又苏醒的时候。那时候她既庆幸自己还活着,可又痛恨自己还活着,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想这个。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想,她再也不会着迷于忘却和回避了,她现在想要的是真相、是成功、是把想要追求的东西都紧紧握在手里,谁也夺不走,除非她死。

现在,她想睁开眼睛,重新回到那个她熟悉的世界。

沈如晚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风拂过花瓣一般轻微,可睁开只是一瞬间。

她静静地睁开眼睛,像是堪称杰作的傀儡活了过来。

曲不询就坐在榻边,紧紧盯着她。

他神色很沉,眉头紧锁,在她睁眼那一瞬还没来得及收起关切,微怔地和她对视。

沈如晚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

“我睡了多久?”她忽然问,声音很哑,慢慢的,可比方才有力气了一点。

曲不询喉头收紧了,咽下干涩。

“二十多天了。”他说得也很慢,若无其事,“知道你爱睡觉,可也不能睡这么久吧?”

在原本预期里,沈如晚十五日左右便该醒的,可日子一天天过,她却一直昏睡,气息仍旧微弱,神识也没什么波动,仿佛就这么天长地久地睡下去一般。

“沈前辈,我师父可是被吓坏了。”陈献忽然探出头来,“你是没看见,前几天我师父的脸色那叫一个沉郁冷凝,恨不得把你叫醒,自己躺下。这几天我吓得大气不敢喘。我们都特别担心你。”

沈如晚眼珠慢慢地转了一圈。

陈献和楚瑶光都凑在她床榻边上,喜气洋洋地看着她。

她好久没见过这样真切为她欢喜的脸了,很慢地勾了一下唇角。

这一点微小的表情似乎也很耗费力气,让她疲倦不堪。

“陈缘深找到了吗?”她忽然问道。

眼前的笑脸忽而消失了。

无论是陈献还是楚瑶光,都用一种忐忑的神情望着她,欲言又止。

只有曲不询神色还沉沉的。

“没有。”他说,声音平稳,“没有人见到他,钟盈袖也不知道——这未必是个坏消息。”

没有找到陈缘深,至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也就不能说明陈缘深死了,总没到最坏的地步。

也许,也能算个寄托。

沈如晚没说话。

她半阖眸,微微抬了抬手,像是示意他们把她扶起来。

曲不询默不作声地伸手,揽在她背后,稳稳地将她扶着坐了起来,靠在那里,没什么力气,脊背也不复从前那样永远挺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抬眸时,他总觉得她和往常不太一样。

“我要回蓬山。”她说。

曲不询一怔。

他没想到沈如晚刚一醒来就说这话,从前沈如晚不是一直回避的吗?

“我受够这些事了。”沈如晚无波无澜地说,很平静,可每个字都有种难以描绘的强硬,像是忽然拂去尘埃,露出冰冷坚硬的剑身,“我需要一个真相,也需要一个了结,我等得太久了,我不耐烦了。”

天长日久,伤口也变成糜烂不去的腐肉,越演越烈。

她越是回避它,也就越是任它生长,任她衰弱,每次触碰都撕心裂肺,慢慢地失去更多东西。

她要剜肉医疮。

“你有没有在翁拂那里问出什么消息?”她问曲不询,“还没问过你——翁拂说了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曲不询默然。

“当时灵女峰要崩塌,翁拂又不愿说,甚至宁愿死,我来不及细问,得到的答案多半不准。”可他只说不准,却没说翁拂的答案是什么。

“啊?原来翁拂死前也交代过了?”陈献听了,讶然,“师父,你之前都没和我们说!”

曲不询瞥了他一眼,神色平静。

“和你说了有什么用?”他反问,“难不成你能帮我找出幕后真凶?”

陈献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显然不是动脑子的能手。

“可瑶光脑子好使啊!”他说,“而且瑶光一直在找她的妹妹,她也想知道背后的真凶是谁啊。”

沈如晚听到这里,不由朝楚瑶光望去。

“是了。”她不期然想起,“你是来找你妹妹的——在这里没找到吗?”

楚瑶光看起来颇多忧愁。

“我问过了那些药人,没人见过她。”她皱着眉头,“如果她不在钟神山,又会在哪里呢?难道还有别处在种七夜白吗?”

这些天楚瑶光走遍了灵女峰,既是为了将之前白飞昙异火留下的祟气找到并清除,也是为了打探妹妹的消息,可惜一无所获。

“多半是没有了。”曲不询说。

其他三人一起看过去。

“十几年前,七夜白被毁过一批,十年前,又被毁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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