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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正好看到芸娘踮起脚尖往裴安嘴里喂糖葫芦。

小娘子身段窈窕,依偎在公子身旁,盈盈笑意拢在脸上,愉悦之态百般娇媚,跟前街市上的一切,连同月色在她跟前,仿佛都失了几分颜色。

几人愣愣地站在了那儿,方才知那位公子一点都没夸大其词,确实乃人间绝色。



裴安很少吃这种哄小孩子的东西,小时候尝过一回,味道太甜,之后再也没有碰过,今日稀罕,一串都让她给喂进了嘴里,倒也没有想象的那般难吃。

难得月色亮堂,回去横竖也没什么事,裴安陪着她走完了整条街,越往前,灯火越稀疏,头顶月色却明亮了许多。

两人在明月下的影子拉出好长,像是踩了高跷似的,紧挨在一起,投在了整条路中间,周围没了人,只剩他们,耳边热闹散去,也没觉得冷清,反而心中涌出了一丝暖意,不想让人来破坏了这份宁静。

他转过头,见她手里还拿着那串糖葫芦,竹签上还剩下一颗,不由问道,“吃不下了?”

芸娘摇头,轻声道,“舍不得。”

他哑然,一串糖葫芦,还有何舍不得的。

她又道,“郎君好不容易买来的,我舍不得吃。”

没料到会是因为这个,他心下一柔,“下回想吃,我再买便是。”

说完半晌没听到她回应,他看过去,便见她垂着头,用着极小的声音道,“小时候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吃完,下回他再买给我便是,我听了他的话,吃完了,可他再也没有给我买过。”

他沉默了下,算起来她倒是同自己一样,自小没了父母,其中滋味他也能理解几分,旁的他无法去安慰,只能保证自个儿,他道,“我不会食言。”

芸娘很少去想之前的事,母亲让她不要留恋过往,不让她去想父亲,说想了他也不会回来,白白徒添了伤痛。

可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去想,他就能不想的,得知父亲死去的那阵,夜里做梦,全是小时候他带着自己出去玩耍的情景,醒来自己不觉,脸上却沾满了泪痕。

芸娘捏着那串糖葫芦,轻轻地转了转,“我不是想要他给我买糖葫芦,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夜色能融化人身上的铠甲,她头一回说出了藏在自己的心里话,“那日我骗了郎君,其实我儿时的小字不叫‘宁宁’,因出生在小满那日,母亲给我取名叫‘满满’,后来父亲要去参军,临行前一时起意,说他希望我这一生都能够安宁,替我改了小字,唤我为‘宁宁’,那时我已满了五岁,突然改名,府上的人习惯不过来,有的人叫我满满,有的叫我宁宁,时常混淆,府上的人干脆便称我为芸娘,‘满满’和‘宁宁’的小字,也就渐渐地被人遗忘,唯有母亲记得,私下里一直唤我为‘宁宁’,应当是心头还在怀念父亲。”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这等子坏人心情的细碎琐事,他应该不会感兴趣。

奈何话起了头,又不得不说完。

说完后她忙岔开话头,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天上的月亮,伸手拉了一下他衣袖,“郎君,今儿夜里的月亮真大。”

他应了一声嗯,接着又道,“宁宁挺好,好听。”

芸娘没想到他听了进去,愣了一下,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郎君呢,郎君可有小字?”

“有。”

她问,“是什么?”

“君生。”知道她不明白,他主动解释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名字的含义都在诗词里。

芸娘恍然领悟,“原来阿舅是一位爱国英雄。”

听她突然叫了一声阿舅,他竟幻想出了,他们要是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了,此时她问起来,才去回忆了一番,点头道,“嗯,算得上是个英雄。”

爱国之情,献身之志,鼓舞了多少人心,最后却没能死在战场上,也不知下了九幽之地,魂魄有没有安宁。

“那阿舅平日对郎君严厉吗。”

“还行,赏罚分明,做错了事,自然严厉。”

“阿婆呢。”

“她比较温柔。”他说起来,嘴角往上扬了扬,“从未发过怒。”

月光踩在脚下,两人的步伐慢慢地一致,她拉着他的衣袖,侧头认真地听他说话。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从不喜欢与人多言。

旁人知道他的忌讳,在他面前,不敢提他双亲半个字,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待他回过神来,才察觉出,自己何时竟然能这般轻松地去聊他们了。



一行人守在暗处,陪着两人吹了半宿的风,才终于回到了知州府。

时候不早了,芸娘先去了净室洗漱,裴安拉开门走了出去。

卫铭已等候多时,见人出来了,忙上前禀报,“主子,钟清已到了盧州,另外探子来报,宫里的人午后经过了建康,估计会连夜渡河,最迟明日下午便到。”

第55章

前有张治被劫在先,皇上追杀了这么多年都没见其人头,如今还没完呢,朱家的人又被劫走了。

这一群他养出来的‘忠’臣,看来当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自从明阳公主被送走和亲之后,朝野上下对他的质疑之声越来越猖狂,他本就心烦得很,一帮子酒囊饭袋,以为凭几句话,南国就能有十万雄兵,杀去北国了?

愚蠢至极。

皇上收到消息后,一袖子扫了桌上的一应酒盏,怒声道,“查,给朕查,朕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查起来也好查,裴安送回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刺客,没审几下就招了。

萧侯爷萧鹤,好得很。

皇上冷嗤一声,他多半也猜到了是他,“宣,朕倒想看看,他萧侯爷要干什么,是要反了吗!”

萧侯爷很快被召进宫,这回皇上再也没让他陪自己喝酒,也没那个耐心同他拐弯抹角,直接让人将那位半死不活地刺客,拖到了他面前,痛声道,“萧鹤,这些年,朕待你不薄啊,区区一个朱家,你竟要反了朕吗。”

萧侯爷脸色一变,完全不知情,连连喊冤,“陛下!朱家心存谋逆之心,臣是恨不得亲自手刃,怎会行如此糊涂之事,定是有人要陷害于臣,想挑拨臣与陛下的关系,臣委实冤枉啊陛下。”

皇上一脸漠然地看着他,心底倒也有了几分犹豫,他萧侯爷是那等为了一桩烟亲,连自己前程、整个萧家性命都不要的人吗。

那念头才冒出来,赵炎和邢风派回来通风报信的人也到了。

赵炎身边的小厮额头点地,声声泣血,“陛下,要为郡王做主啊,那些个刺客简直是狂妄之极,郡王一来便自报了家门,连陛下都搬出来了,可对方口出狂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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