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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一束火光。

是火。

滔天的大火。

仿佛要将苍穹烧穿,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灰烬混着火星在空气中漂浮,仿佛下一刻就会舔祗到他的衣衫。

女人抱着男孩。

她半边左脸已经彻底魔化,狰狞的魔纹还在继续往她的右眼上爬,犹如蜈蚣般恶心可怖。

全然看不出她曾是个三界有名的美人。

可她的表情温柔至极,她抚摸着男孩光洁的额头、柔软的黑发,眼中含着泪光道:“言儿,不要怕,你要记着,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你所做的一切,都没错。”

男孩不住地发着抖。

是吓的,是怒的,更是怕的。

而在他身后,已经被火光吞噬的人影,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女子看着火焰中的被魔气控制神智的影子,仿佛也看透了自己的命运,忽然指尖往下一点,点出一道早已备好的传送阵来,男孩的师尊文慈真人出现在这火海之中,女子深深地朝着男人跪拜,“今后,我的言儿便托付给师兄了。”

文慈问道:“师妹悔否?”

“不悔。”女子说:“我的孩子这样勇敢正直,我还有什么可悔的呢?”

“我原以为,这件事将由我自己了断,我的罪孽、我杀的人,都会由我自己结束,可不曾想,我的言儿放出了那些被关押的俘虏,是他毁了魔皇的灯魄,今后,他也会成为魔皇最大的敌人。”

女子含笑说着,她的衣袂已经被火焰舔祗着,沿着手臂烧了起来,指尖却还不舍地抚着在颤抖的男孩,“只是这么小的言儿,便要经历这一切,多么不公。”

她被火焰吞噬了。

文慈带着男孩从火光冲消失,来到灵山之巅,看着这漫天的山火、生灵涂炭的景象。

男孩亲眼看见,有个黑衣人走进了火海之中,他身边跟着一只巨大的吞火兽,还源源不断地吞吐着火焰,将一切焚烧成灰烬,把他父母的尸骸一点点嚼碎吞入腹中。

那个人,是魔皇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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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儿的父母,当年为魔皇所要挟,无法反抗,他们心知即便自己反抗,也会有旁人被利用威胁,便决定破釜沉舟,以死相搏,在魔皇事成之前破坏灯魄,毁灭魔皇全盘大计。”

文慈看着灵池中的少年,嗓音平淡,却透着沉重。

“入魔之事,是他们擅自决定,自决定赴死那日起,我师妹便决定将言儿托付给灵墟宗,我也是后来才得知真相,言儿拜入灵墟宗之日,我并未想过有如此隐情。”

这对夫妻,一边入魔干着十恶不赦的事,以博得魔皇信任,又一边将自己的孩子送入灵墟宗,让他远离纷争。

可怜又可悲。

师昭抿唇道:“所以……清言师兄最初得知父母入魔之时,也是不知真相的,他在救无辜之人、还是听从父母之间选择,最终选择了救那些无辜之人。”

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一个孩子来说,也太难了。

文慈:“我师妹本不欲将孩子牵扯其中。言儿会做选择,于她而言,是个意外,亦是惊喜。”

所以,他们坦然赴死,死而无憾。

文慈还记得,自己将这孩子从大火中带走时,清言拼命克制仇恨的样子。

这孩子全程没有眨眼。

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吞火兽吃掉他的父母,焚烧一切,恨不得将这一切烙印进他的瞳孔里。

后来,慕白泽与文慈讨论了一番,日后如何安抚这孩子。

他们皆以为,这孩子最大的心结,便是父母被魔害死的血海深仇,以及做出选择时的痛苦不安,即便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好人,那些可怕的自责还是会如影随形。

这足以摧毁一个人。

文慈便邀请佛子前来,让其传授清言佛宗秘法清心咒,可这孩子道心三番四次破裂,甚至产生了魔障,甚至在昏睡之中说了胡话,说母亲给他做的饭菜里有人肉和眼球。

他甚至快分不清真正的幻觉和现实。

文慈和慕白泽探讨之后,决定不破不立,放手一搏。

他们废了他的修为。

让他改修无情道,重新凝聚灵力,从炼气期修起,重新练就新的道心。

“我原以为,修了无情道便不会再有事了,殊不知我们算错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文慈说到此,不远处的仙童突然惊叫道:“不好!他又失控了!”

文慈和师昭同时一惊,文慈当即施法,将灵力打入少年体内,强行去压制少年体内乱蹿的魔障。

师昭想了想,也主动上前护法。

经过一番折腾,少年身上诡异的气息才渐渐褪去。

师昭自告奋勇,与仙童一起进入灵池,扶着昏迷中的少年从灵池中出来,少年的睫毛沉沉覆着,湿漉漉的黑发倒映着冷光,贴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上。

师昭拿帕子擦着少年的冷汗,和仙童合力将他送入殿中,平放在软席上,如此的无微不至,令文慈真人奇道:“言儿多年来,几乎没有真正与之亲近之人,想不到你与他相处的倒是不错。”

“没有……”少女耳根一红,连忙解释道:“清言师兄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对我也不例外。只是对我来说,师兄是个很正直的好人,我也不希望师兄出事。”

少女眸光温柔明亮,看着十分坦然。

文慈一怔,倒是失笑道:“看来,反倒是我这个老家伙想多了,不过也好,言儿修习无情道,若是有人倾慕于他,反倒是耽误了姑娘家。”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深意。

颜婵与他提过一句,说她那小弟子对清言似是有意,文慈心知自己徒儿虽难除魔障,于情爱之事却从不越界,根本无须担心。

若非如此,文慈也不会贸然将清言的过去告知师昭。

师昭“嗯”了一声,仿佛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只拿帕子擦了擦少年唇角涌出的血,自顾自地低声喃喃道:“清言师兄这样……很辛苦吧。”

出乎意外地惨。

经历那样的事,也怪不得他行事极端,如此痛恨魔族。

这样一想,她莫名毛骨悚然……要是让清言发现她和殷离魔神是一伙的,只怕是恨不得当场把她挫骨扬灰。

虽然清言现在还没有证据。

但他在已经十分确信的情况下,面对她时态度姑且算得上不冷不热,已经算很能忍了。

这要是换了她,面对可能是仇人的人,便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师昭抬头问:“长老,您先前的话还未曾说完。”

本以为修了无情道便没事。

到底算漏了哪一点呢?

文慈一怔,话说到关键点,反倒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了,他淡淡笑道:“最后那些,不听也罢。”

直觉告诉师昭,最后那些可能是最关键的。

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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