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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在隐隐扭曲的空间波动下,一个人影就站立在他们的边上,垂下的指节死死握着拳,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场景。

陆枢行指甲掐握在掌心中,几乎拼尽全力,才堪堪忍耐住将人群给撕得粉碎的冲动。

这是呈现记忆。

他在心中第无数次告诫自己,别毁了她的神府,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没有人能看得见他这个来自不同时间线上的旅人,毕竟,这些看似真实无比的场面,也不过是截取于一段过往的记忆而已。

都已经过去了,这只是段记忆而已。

陆枢行反复在心中给自己下暗示,可他的手腕仍旧在剧烈地战栗着,好像再多待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倾泻的恶意。

事实上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点程度的虐待,比不过曾经待在聻狱底层的九牛一毛,陆枢行什么都见过,按理说不至于连这都承受不了。

可他向来挺得笔直的腰背却躬了下去,胸膛中堵胀着的负面情绪几乎另其作呕,压得他嘶呵着呼吸,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记忆片段的呈现并不会关心深陷于其中的人所诞生的情绪,它们只是按部就班地继续着。

于是接下来,陆枢行就看着那女修被丢入水牢,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昏迷又清醒,看着她尝试了无数法子脱离牢笼,看着她以断舌挤压着发声,所得到的却只是喑哑不成句的哀吟。

所有人都以为这种程度的伤,再加上所处环境,没几天她就会死去的。

但是她没有。

她在那座昏暗黏腻的牢笼里活了三年,每一天,每一秒,她都在挣扎着活下去。腐蛆爬满了伤口,水生植物与她的身体长在一起,还有那个空荡荡的,血肉模糊的口腔。

陆枢行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跪在齐腰的脏水中。

他伸出透明的手臂一遍遍地去抱住那个人,口中颤抖的话语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哀求。

“别这样,别这样……岁杳……”

从前被驱逐到聻狱的时候,没有人比陆枢行更渴望活下去。

他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所以哪怕是被剥皮抽骨,被肢解砍碎,陆枢行拼着一口气也要活着。

而现在他感到恐惧。

他已经预见了后面的结局,他无力阻止,只能一遍遍地抱着自己的心上人,以无人能听见的口吻求她。

求她不要再痛苦。

视野范围中尽是刺目的血色,陆枢行双眼泛红,却在这个时候,感受到怀中的姑娘似是动了一下。

她偏着头,因长期看不见光亮而失焦的眼珠缓慢地转动起来。

她似是在感知某人的存在。

即便知道只是一段过往的记忆呈现,陆枢行依旧激动起来,虚影手臂穿透了对方的皮肤,开口生怕惊扰到对方似的轻声唤起来。

“岁杳……杳杳……”

“s……啊%……”

她喉咙中突然发出一段无意义的碎音。

陆枢行心脏发疼得几乎令他昏死过去,压抑着所有情绪,唤道:“杳杳。”

下一秒,他看见从那人涣散的眼瞳中,爆发出令人心悸的情绪。

嘴唇快速地开合着,只无声重复着一个口型。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与这片污浊的浑水快要融为一体的姑娘,向下伸出手,在水底剧烈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我来,我来找。”

知道她不可能听见,陆枢行还是抬手护着对方,俯身在污水中一起摸索起来。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从满是泥沙的水底握住了一块令牌。

令牌同样被寄生植物腐蚀,上头的雕刻花纹也模糊不清了。

她反复用溃烂的手掌擦拭着令牌表面,口中喃喃地重复着那句无声的话语——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陆枢行心疼地凑过去,想要摸一摸那双手,却感受到姑娘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冷静沉着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结满污垢与腌臜的身份令牌上,有两枚深深刻印下去的字符——

【岁杳】

第133章 社死现场

岁杳的意识徘徊在被更改过的秘境传承空间中, 反复计量着时间。

记忆呈现的片段抓取往往是一瞬间之内的事情,哪怕其中的跨度长达数年之久,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一炷香不到的间隙。

而陆枢行意识离体的时间也太久了。

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 要是陆枢行出了什么岔子损伤神魂,岁杳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这个心态去带个随身“聂深二号”行动。

仅仅犹豫了片刻, 岁杳当即再次开放了记忆空间,意识从撕开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一幕幕过往场景如流水般滑过岁杳的眼前,她迅速找寻起陆枢行此刻所处的位置。

七岁时被迫上街乞讨……不在。

十一岁觉醒天赋……不在。

顾辞舟?……啧真晦气,但也不在。

岁杳又开始从她死后的记忆往前翻,一直到画面定格在那座暗无天日的牢笼, 她有些怪异地挑起眉。意识化为一道虚影坠下去, 浮在腌臜的脏水之上。

“你在干吗?”

岁杳低头看过去,却见陆枢行竟是屈身跪在齐腰的污水中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风干的石像,也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

她隔空喊了一声陆枢行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回应。明明记忆空间仍在以缓速推进着时间,但在那个人影身上,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如今岁杳算是明白为什么几分钟能看完的东西, 陆枢行会在里面耗这么久了。

她晃悠悠地飘下去,同样落在那片熟悉的脏水之中。

“都过去了。”

虚影手臂轻轻落在那人头顶, 安抚性地拍了拍, “再说,现在我不还好好活着吗?”

说着,岁杳目光偏移,落在水流中一具惨白尸体的身上。

女修漆黑一片的眼睛尽力睁开着, 好似在死前仍要牢牢记着某些东西, 这使得她被浸泡浮肿的尸体看上去更加狰狞。

岁杳沉默一瞬, 手指穿过曾经自己的身体,覆盖在眼睑上方轻轻抚了一下。

安息。

她在心中为自己默念了一句。

做完这一切,她将视线重新转回死寂一片的陆枢行身上。

岁杳同样蹲下身,歪着头从他垂坠的发丝间隙中看过去,“真哭啦?”

陆枢行:“……”

对上那一双通红眼珠的瞬间,岁杳无法,挥手将两人从水牢的片段中带出来。

眼前的场景还未转换完全,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拉到怀里。陆枢行死死地抱着她,一言未发,可身体紧绷战栗到几近奔溃。

岁杳的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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