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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天这么黑,昭侄儿一个人在外头跑,我不放心,婶子,我跟着一道去看看。”
赵刀和老杜氏说了一声,提着灯笼也跟了出去。
大夫找的很顺利,是德安堂的老大夫,白发白须,面善心也善,听顾昭将情况这么一说,拎了药箱就来到顾家。
……
顾昭:“大夫,我阿爷怎么样了?”
唐老大夫搁下把脉的手,还贴心的将顾春来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万幸,没有性命之忧。”
他起身拿笔,略略沉思,龙飞凤舞的开药方,一边解释道。
“他小腿摔断了,要养一段时日,另外,脑袋里头也伤到了,需要静养,这里我开几剂药吃吃看,先平肝化痰,潜阳熄风。”
顾昭思量,听这么说,应该是脑震荡了。
唐老大夫笔走龙蛇的在方子上写下钩藤,石决,姜夏,茯神,天麻,龙牡等药材,想了想,又往里头添了一味药,顾昭瞥了一眼,瞧见他写的是赭石。
“赭石?”顾昭重复了下。
唐老大夫有些意外的抬头,“是赭石。”
他稍微吹了吹墨汁,让它干得快一些,捻了捻稀疏的白胡子,解释道。
“这赭石的药效是重了一些,但它对呕吐呃逆,内里出血有奇效,重药缓投,你阿爷这样情况,用些赭石没多大问题。”
顾昭点头,“听大夫您的。”
她接过药方,准备跟唐老大夫去药堂抓药。
……
临行时,唐老大夫还有些不放心。
“老爷子醒来后,要是有吐啊晕的情况,老嫂子你也别急,让他好好躺着不要闹他,静静养几日,情况就会好转,有什么状况,再差人唤我。”
老杜氏:“哎哎,真是麻烦你了,唐大夫。”
她转头又交代背药箱的顾昭,“将唐大夫送回去,好好的谢谢人家,不要怠慢了。”
顾昭点了点头。
……
从德安堂抓了药,顾昭一路小跑的往家里赶,院子里,老杜氏将小药炉翻出来,赵刀帮忙在屋里守着顾春来。
“奶奶,我来吧。”顾昭瞧着老杜氏一下便苍老憔悴的模样,两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药炉子,利落的打开药包往里头倒,又舀了三碗清水浸泡草药。
老杜氏的视线落在药炉子上,脸上是化不开的担忧。
“昭儿啊,奶奶可讨厌这东西了,翻出它就代表着家里有人不舒坦,以前是你爹,上次是你,今儿轮到老头子了。”
草药浸泡的时辰差不多了,顾昭准备起火,闻言安抚道,
“奶奶别急,你也听唐老大夫说了,爷爷没什么大碍,养一段时间身子,这病就好了。”
老杜氏:“唉,哪里有这么快,老话都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你阿爷这般老骨头,唉哟,他这一趟可是遭罪了。”
顾昭听着老杜氏絮叨,静静的往炉子里扇风。
“对了。”老杜氏好似想到什么,“刚刚你和唐大夫说的赭石……昭儿,你怎么看得懂唐大夫开的方子了?”
顾昭摇蒲扇的手一顿,“啊,阿娘教了我一些字,正好认得。”
记忆里张氏是有教过小顾昭识字,只不过不多,像赭石这样的字,小顾昭是认不得的。
顾昭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啊。”听到张氏,老杜氏便不再追问。
张氏娘家通宁镇文风昌盛,像顾昭的舅舅,前两年听说还考上了童生,张氏跟着家里人认点字,教给顾昭,再正常不过了。
东屋里头有些动静,老杜氏瞧了一眼,急急道,“应该是你阿爷醒了,我去看看,昭儿你看着药炉子。”
“好。”顾昭点头。
......
煎煮草药需武火文火,等顾昭煎好药,又稍微晾了晾,已经小半时辰过去了。
顾昭端着汤药进屋。
赵刀见顾春来没甚大碍,松了口气,提起灯笼和铜锣准备离开,两人正好迎面碰上。
“啊,是药好了吗?”
“是,今夜麻烦赵叔了。”顾昭点头,端着晾得差不多的汤药来到床榻旁,轻声喊了一声。
“阿爷,喝药了。”
药汁是浓郁的褐色,泛着一股又酸又苦的滋味,瞧过去便不好入口,老杜氏将顾春来扶了起来,又拿了个大枕让他靠着。
“老头子喝药了,喝了就好多了。”
汤药闻起来味重,进口更是酸苦,顾春来眼睛一闭,秉着呼吸,心一狠,大口的将汤药送到肚中。
老杜氏瞧着他惨白发皱的脸,心酸不已,“慢点慢点,别呛着了。”
“唉,你说你也真是的,这都几十年打更当值,是个老更夫了,往日里不是常吹牛,说什么玉溪镇的一花一草,你都熟得很,今儿这牛皮吹破了吧。”
“该!往日里让你小心些,总是不以为意,瞧你这模样,啧,遭大罪了吧!”
顾昭见顾春来面上有痛苦之色,连忙拉了拉老杜氏的手,小声劝道,“奶,别说了,唐老大夫说了,阿爷要静养,咱们等阿爷好了后再唠叨。”
她转过头,又对顾春来说道,“阿爷,奶奶是担心您。”
顾春来无力的摆摆手,“我还不知道,她啊,刀子嘴豆腐心肠,我要是计较太多,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准备走的赵刀脸上有几分怒意,“这事怪不得我顾叔大意,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在临水街的路上挖了个大洞,这黑灯瞎火的,谁能注意到?”
听赵刀这么一通埋怨,顾昭总算是明白了顾春来受伤的原委。
原来,他们今夜巡视到临水街时,戌时、亥时、子时走那一趟,那路还是正常的,不想到了丑时再经过临水街,地上却有了个洞。
还是盖着薄土的大洞!
顾春来正好走在前头,一不小心踏了上去,脚踩空,那覆着薄土的坑洞一下就塌了。
人自然栽洞里摔了个大跟头。
顾春来倒是看得开,他摆摆手,“成了成了,不说这事了,也是我倒霉,命里有这一劫,对了,回头记得将那土填上,省得还有人栽下去。”
“成!我这就去把那洞填了。”赵刀爽快应下,借了顾家一把锄头和簸箕,打着灯笼就走了。
顾春来吃过药有些犯困,老杜氏替他拢了拢被子,不过片刻,他便沉沉的睡去。
顾昭捡起搁在一旁的六面绢丝灯。
老杜氏瞥了一眼,眼里都是心疼,“哎呦,连这灯笼都摔烂了。”
顾昭低头看了看。
果然,绢丝上沾了黄泥,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不是碰到利物了,有一面绢丝被割了个大口,就连下头支撑的细木也裂了几道细缝。
顾昭皱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盏灯笼变得灰扑扑的了。
“奶奶,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