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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会越过韩龄春直接来找他。

韩同澜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我想问问,你跟我弟弟是什么关系。”

陈岁云交叠着双手,不自觉的撕扯起手指上的倒刺。

“我是个倌人,韩先生是我的客人。”

“只是如此?”韩同澜道:“我听闻,我弟弟要娶你。”

陈岁云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倒可以坦然回答,“这可是无稽之谈。”

“谁说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陈岁云看去,只见韩龄春大踏步进来,细雨沾湿了他的衣服,也带来一阵寒气。

“大姐来上海,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我在车站等了那么久。”韩龄春面色淡淡的,坐都没有坐,要请韩同澜离开。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韩同澜没有动。

韩龄春走到陈岁云身边,笑看着他。陈岁云对上韩龄春的眼睛,那眼中分明阴晦,没有半分笑意。

“意思就是,我要结婚了,跟陈岁云。”

陈岁云倒吸一口冷气。

韩同澜没说话,她只看了看陈岁云与韩龄春,就把这两个人的暗潮汹涌摸得差不多了。她不再多话,起身提着行李箱走出门。

他一走,陈岁云立刻道,“我没有答应过你要结婚。”

“当然,”韩龄春冷笑,“在你眼里,我们不过是倌人与客人的关系。”

说罢,韩龄春也跟着离开了。

陈岁云慢慢吐出一口郁气,这才发现手指已经被自己撕扯得流了血。他端起一边的热茶,随便冲了冲手指,皱着眉回房间去了。

回到韩公馆,韩璧君已经等到客厅,见到韩同澜,多少有些局促。

“大姐。”

韩同澜点点头,她军人出身,坚毅肃穆,跟年轻的韩父很像。

“你先去,我有事要跟你哥哥说。”韩同澜道。

韩璧君看了看韩龄春,想要活跃气氛,“大姐,你刚到上海,不如先歇歇,有什么事非要立刻说。”

韩同澜摇头,韩璧君就不能说什么了,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韩龄春请韩同澜落座,“大姐要说什么?”

“说你和陈岁云的事情。”韩同澜坐在沙发上,道:“我只来上海几天,很快就要走。我不希望你跟我打太极,这件事要尽快解决。”

“结婚么,”韩龄春漫不经心道:“就这么几天时间怎么来得及,不如大姐先走,到时候请您来喝喜酒。”

韩同澜摇头,“你不必骗我,我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什么?”

“陈岁云不愿意。”韩同澜道。

韩龄春面色阴沉了一瞬。

“他手上有伤,声音也是哑的。你说要结婚,他脸上的惊讶都没有掩饰。”韩同澜神色严厉起来,“韩四,你敢说不是你强迫的他?”

韩龄春挑眉,“你是这样想的。”

“事实如此。”韩同澜道:“自你离家之后,越发不成体统,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这叫什么,巧取豪夺!你一点礼义廉耻也没有了!”

韩龄春一只手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强迫他,”韩龄春垂着眉眼,漫不经心道:“至多不到结婚那一步。”

韩同澜慧眼如炬,直直盯着韩龄春,“真的?”

韩龄春点头,“好了,你刚到上海就找去了长三堂,也够辛苦了。先歇一歇,有事晚上再说罢。”

韩同澜想了想,也点点头。

韩龄春吩咐下人带韩同澜去她的房间,又叫韩璧君过去陪韩同澜说话,他自己则出门去了。

陈岁云的感冒有些严重,到了晚上脑袋也昏沉起来,没办法,他只好请大夫来看。

大夫看着陈岁云,十分恨铁不成钢。他才跟陈岁云说过,他身体转好,可以不必禁欲了。这才过去几天,就把自己折腾病了。

陈岁云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大夫说什么是什么。好在陈岁云只是普通的感冒,大夫都没有开方子,只给了他两盒感冒药。陈岁云心想,这大夫还是中西结合的呢。

刚送走大夫,韩龄春就到了。

“你,你怎么来了?”陈岁云有些惊讶,今天韩同澜到上海,韩龄春怎么也该收敛些罢。

“我来找你商量结婚的事。”韩龄春开门见山。

陈岁云愣住,良久才道:“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韩龄春脱下大衣,看见桌子上的感冒药,“你生病了?”

陈岁云还在想韩龄春说的话,他站在韩龄春身后,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中一口气憋得难受。

“我大姐说你声音沙哑,我还以为是昨晚伤了嗓子。”韩龄春拿起感冒药看了看,道:“严重么?”

陈岁云慢慢吐出一口气,“不严重,普通感冒。”

“那就好。”他忽然转过身,抓住陈岁云的手。

陈岁云吓了一跳,“怎么?”

“量量你的手指,准备结婚戒指。”

陈岁云用力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别闹。”

韩龄春没说话,定定看了他半晌,转身去接了盆热水。

“怎么?”

“你又撕倒刺,手都流血了。”

韩龄春脱下外套,挽起衣袖,坐在矮凳上给陈岁云洗手。

他把翡翠指环从陈岁云手上摘下来,把他的双手摁进水盆里。水微微有些烫,把陈岁云的手都烫红了。

陈岁云的手称得上粗糙,指节有因为吸烟而留下的茧子,手指头最难看,倒刺撕扯的一条一条,流着血,结着痂。

陈岁云对疼痛有些迷恋,不止是撕扯倒刺,在情事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这些韩龄春都清楚,他细细摩挲陈岁云的手,等手指上的死皮倒刺都泡软了,才将他的手从热水里拿出来,用细绒毛巾擦干。

“你最近气色好很多,没有继续瘦下去,”韩龄春道:“不然,我还要给你改戒码。”

陈岁云看着他,“你已经买好戒指了?”

“戒指要定做的,”韩龄春道:“我自己画的设计图,明天拿给你看看。”

陈岁云面上一点喜意都没有,“韩龄春。”

“嗯?”韩龄春抬眼,明明是陈岁云居高临下,这会儿却被他一个眼神逼得说不出话。

“你今天对我大姐说,我们是客人和倌人。”韩龄春拿剪刀给他修剪不听话的倒刺,“这话真叫我难过。”

陈岁云张了张嘴,“你就当我失言,不要再提这个了。”

他们之间总没有明确的定义,陈岁云说他们是倌人和客人,这话伤韩龄春的心。但要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又多少让陈岁云想起自作多情的难堪。

韩龄春打开一瓶药膏,细细涂抹在陈岁云的手上。药膏有些清香的味道,韩龄春低头嗅了嗅,对陈岁云笑着道:“那就祝我新婚快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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