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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

时隔四年,她第一次叫了这个称呼。床上的人身形削瘦单薄,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自己却已经长高长大,没人会再叫她小孩子,也早已没了从前稚气的影子。

宁叹雨说凤千藤的灵府被人劈开,经脉寸断,徒为试着唤出自己的神识探查,果然,凤千藤的灵府内空空荡荡。简直就和凡人无异。

废人。

曾经天神一样的人,教她护她的人,现在却成了个废人,躺在她身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将她碾碎一样。

这样割裂而不真实的感觉让徒为眼中冰冷更甚。

门前没人把守,代表她娘对凤千藤毫不上心,丹修也可能敷衍了事,没好好把她的伤治好。她手中捏出治愈诀,从人肩膀一直往下滑到腰侧,时不时揉一揉,观察凤千藤的表情。

“嫂嫂,疼吗?”

“……”

大概是恢复了一些模糊稀薄的意识,细长的眉微微拧着,徒为为了听清她说话往下伏低上身,便听她嗓音低沉微弱:“好冷……”

冷吗?

徒为摁着人腰的手没松开,聚气于掌中,暖气便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料扩散至凤千藤身周。

但这样可能还是不够,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抓住徒为的手,然后攀上她的手臂,那力道太过脆弱,软绵绵的毫无存在感。她没挣开,近距离看着人的脸,听见凤千藤在自己颊边被热气烘得发出低低嗯声,尾音轻颤。

往日那样强大凛然的人此时此刻像被人撕扯了个七零八落,没了刺人的荆棘,没了自保的力量,只为了汲取那么一点温暖就含糊地叫着往人怀里钻。

徒为抿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鬼使神差手臂穿过背脊把人捞进怀里。凤千藤顺势往上搂住她的脖子,为了不完全压下去,她一只手撑在人身侧,这个姿势有点难受,但徒为完全不想放开。

凤千藤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正抱着谁。

她眼底忽然浮现出复杂的笑。

“为什么每次我挽留你的时候你都走得那么坚决,一旦我想放弃,你又回来了呢?”

凤千藤当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只哑着声音跟她说好冷。无意识地跟人撒娇似的。没了真气护体的修士,似乎连像凡人那样调节温度都做不到。如同某种玻璃制品,热了要碎冷了也要碎,只能轻柔珍贵地保存。

徒为忽然想,要不再试一次吧。

这四年里她其实已经半放弃了,但可以的话,她果然很想要眼前这个人只属于自己。

曾经的自己没有力量,这就是败因。

那现在呢?

徒为听着身下的人若有若无的气音,垂首,抵在凤千藤耳边问:“你不想让我放开的话,那就再主动抱我一次,怎么样?”

她想如果凤千藤反而放手了,那自己就放弃吧。

“…嗯。”

可耳边的声音马上给予了回应,清冽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味洒在她脸侧,颈后的手臂被微微注入了力量,即便那力气轻得几乎不存在,但已经不会再妨碍徒为心中的决意尘埃落定。

第17章

从凤千藤屋里出来,雨已经停了。霞光拨开云层洒下天光,好像一切都如雨后初霁。徒为只觉得滑稽。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好。

修士们眼下都聚在主屋那边,不知道吕闻优和段展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徒为没兴趣去听,一时也提不起劲回神清宫。

倒是方才给凤千藤看伤的丹修找到她。

“为了保住她的命,我炼了两颗九转回魂丹给她服下。活是活了,但躯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药性,多半会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极度羸弱,大概会连凡人都不如。而且是一辈子都这样了。”丹修说得轻描淡写,神色却无比凝重:“千藤姑娘那样骄傲坚韧的人,醒来后得知这个事实,大概会比死了还难受吧。”

想象到凤千藤醒来后会作何反应,徒为不由沉默。

丹修笑了笑缓解气氛:“对了,我是来把这个给大小姐的。”

他伸出手,掌中摊着一枚黑色碎星指环。

“刚才在千藤姑娘身边找到的。有两个,这个稍大些,大概是少爷的吧。夫人没要,我也不好随便处理。”

指环已经被擦拭干净,但从凤千藤的伤来看,不难想象曾经应该被血染得斑驳。丹修说这是段修远唯一留下的东西。毕竟他死了,连个尸体、连一点念想都没留给他的家人。

“娘为什么没要?”徒为问。

丹修道:“不相信少爷死了吧,毕竟是夫人的骨肉。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这场婚契已经……”

已经彻底被搅乱得不成样子。一个死,一个重伤成了废人。当初这象征二人订婚的指环再被搬到台面上,只会觉得可笑又可惜,还不如当做没有过。

“那我就收着了。”

那指环被她握入掌中,滚烫得险些将她灼伤。

西边与魔修开战的地方被人们称作边界地,如今边界地折损了两名大将,仙门必须立刻派人补上空缺。否则魔修大军的攻势浪潮般不绝,很快就会把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宁叹雨问徒为:“你说,如果咱俩去报名,你娘会不会让我们去?”

徒为想也没想:“不会。”

“……那倒也是。”她还沉浸在悲伤里:“我怎么也不相信少爷真的死了。你也不相信吧?他才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人。”

练剑的手顿了一瞬,徒为古井无波的:“战场上可不讲这些。”

宁叹雨扁嘴,往后躺倒在练功房的地板上唉声叹气。

有人走进来:“怎么了,大白天就这么愁眉苦脸的。”

宁叹雨没好气道:“你倒是没事人似的。”

宋衍无故被她火气烧到,问:“大小姐,她怎么了?”

“想上战场想找死。”

“徒为!”

“我说错了?”徒为剑刃一甩,结束这套剑招,汗水滴下来被她撇开:“你一个筑基一重的,上去能干嘛?”

宁叹雨张嘴要反驳,被宋衍摁住,他和事老似地笑呵呵的:“好了好了,我知道少爷陨落,你们都难过得很。但吵架也没用不是吗。”

当初那个打坏了石像只会战战兢兢求饶的少年修士也长大不少,他当初被疑似魔修的分神占据识海,不仅打破石像还杀了凤家的修士,照理来说必死无疑。

但因着赶上魔修大军来袭,吕闻优无暇顾及这边,段家也急需战力,他就这么好运爆棚地捡了一条命。现在跟着段家修士每日修炼,一来二去倒是和徒为二人混得挺熟。

他见她虽然面上不显但也跟个炮仗似的,起身拔剑。

“大小姐要不跟我比一场?”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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