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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咦了一声,便要伸手捉它。

也不知阿莱怎么了,许是瞧见美人、心醉神迷,竟然毫无反抗,被郑雁声把玩指间。

阿萝亲眼目睹,惊奇道:“你不怕吗?”

——既是问蛇,也是问人。

在此之前,只在她与魏玘手中,阿莱才会这般乖顺、被好好对待。

“不怕。”郑雁声道,“我自幼被养在乡野,对这种小东西见得可不少。”

她回首,再望阿萝,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受肃王钟情,感觉如何?”

话题兜兜转转,终归绕不开魏玘。

阿萝双唇一抿,没有立刻回话。

郑雁声抚弄青蛇,浅浅递她目光,便见她垂落浓睫,眸光微颤,朱唇压得泛白,连两侧雪颊也透出隐红,显是在认真思索。

良久,阿萝才给出答案:“感觉好也不好。”

郑雁声道:“你细说说。”

阿萝掀眸觑她,坦诚道:“他像团火似的,便是好也不好。”

火——这就又是她看魏玘的新模样了。

“他燃烧、闪烁,散着温暖的热度,用熠熠的光牵住我。我瞧见这些,就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想他再亮堂些、再通明些。”

说这话时,阿萝杏眼凝水,漾开月似的清波,随她心潮曳动。

“我想他照着更多人,想更多人知晓他的好。”

但下一刻,她话锋一转,眸里清波散碎,像被风揉皱的池水,不复从前分明。

“可他把自己当作燃料,才有了光、有了热。我发现这点,心里难受得紧,又奈不得他如何,只能看着他燃烧自己。”

阿萝一顿,又道:“我受他吸引,想要他温暖,便向他走去、与他接近。”

“他把我攥在手里,与我靠得太紧,烫得我好疼,让我一下子瑟缩回去。但我当真回去了,又感觉寒冷,舍不掉他那般热。”

“于是,我再走近一些,想听他说话,也让他听我说话。可我不明白,他为何不与我说,只将我一点点地向外推,又要推到寒冷的地方里去。”

说到此处,阿萝收声,默了半晌,才道:“这便是他的好与不好。”

——好,是钦慕他、敬佩他;不好,是气他欺骗、怨他隐瞒。

郑雁声寂然聆听,摩挲着阿莱的蛇首。

待阿萝语毕,又过去片刻,她才抬起双眸,凝视面前人,目不转睛。

“阿萝娘子。”她道。“你的这团火……大抵未曾告诉过你。在你瑟缩回去的时候,他咳出一口血,险些没了半条命。”

作者有话说:

[1]引自王坼所著《续文献通考》中宋理宗赵昀在宝佑年间颁布的诏书。

[2]化用自陈子昂《登幽州台歌》。

第73章 水聚沙

话语轻巧, 却宛如冰泉,浇灭了屋内的所有声音。

郑雁声注视阿萝, 只见人纤影一滞, 倏而裙袂飞卷、火色匆匆。

不过三五步,阿萝抵达她面前,紧紧攀住她手臂。

她惊异,抬眸看去, 对入阿萝的双眼, 捉到显而易见的焦急与忧虑。

“他不曾与我说过。”阿萝道。

她的声音也是颤的, 一句接着一句,仿佛急雨, 向郑雁声丢去。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良医诊过没有?”

“除了咯血,可有其余病证?”

郑雁声不答话,只盯着她看, 瑞凤眼意味深长。

两道视线相撞一处, 凝成雪似的沉默,冻得阿萝心神渐冷、脊骨打战。

“不用担心。”郑雁声道。

“良医诊过,他没有大碍。若你不信, 亲自问他便是。”

话已至此, 阿萝依然惴惴不安。

尚不待她再作追问,郑雁声语锋一转——

“倒是你。”

她半掩丹唇,目光悠悠,笑得暧昧又促狭:“瞧你这小脸皱巴巴的,眉毛、眼睛都凑到一块儿了, 跟我欺负你似的。”

阿萝惊讶, 嗫嚅道:“我、我不是……”

“我知道。”郑雁声摆摆手。

她垂腕, 将阿莱放回案上, 又挽住阿萝,与之坐往榻边。

“这下你清楚了。”她笑道,“表兄未卜先知,料中你定会牵肠挂肚,才将此事按下不表,不想你替他担心呢。”

早在赎回银饰时,郑雁声就发现,魏玘心有所属。

她与魏玘相识多年,从不曾见他为女子动情,故而好奇心起,想会会他那位意中人。

只可惜,魏玘将阿萝藏得太好。待她死缠烂打、自川连处套来大概,昔日的恋人已劳燕分飞。

眼下,她见阿萝与魏玘重逢,还当这对冤家已冰释前嫌。何曾想,二人尚未和好,还要她来乐善好施、做这牵线的红娘。

“咯血如此,其余亦然。”

“他心里全都是你,若瞒着你什么,总归有他自己的考量。”

听见这番话,阿萝长睫一颤。

刹那间,记忆纷杂乱涌,抖落往事的微尘,在她眼前重聚。

她忽然想起,白月下、门扉前,魏玘曾深深地抱她——他颤得厉害,染着冷泪与酒气,使出很大的劲力,似是怕她随风飘散。

一次次地,他向她起誓,他会好好保护她。

阿萝很清楚,魏玘言出必行。

正因此,她才困惑、郁悒,对他的坏处越发气恼。

他说他知错,也说要悔改,话语却模棱两可,对蒙蚩和巫疆避而不谈。甚至昨夜,他分明听见她倾诉,仍要编撰谎言、佯装路过。

她给过他许多次机会,但他从未开口,好像她的过去与他无关、不用再提。

可她只是想要他明确的歉意——对她,更对她父亲。

想到这里,阿萝鼻腔愈酸。

她垂睫,遮起眸光,闷声道:“他像在乎我,又像不在乎我。”

“他做错事、叫我生气了,也不会与我多说什么。”

郑雁声道:“大抵还是那个道理。”

她挪身,贴近阿萝,又展臂,搂住人一席柔肩,才道:“他惹恼了你,心里发虚,生怕自己多说多错,不想失去你。”

阿萝懵懂道:“是这样吗?”

她眨动水眸,思忖片刻,仍觉困惑不解。

“可我就站在他面前。”

她确实离开过魏玘。但现在,二人已经重逢,距离再远,也大不过一座翼州城。

况且,对于他,她早已不是镜中花、水中月,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哪怕她还在生他的气,他的一切仍能紧紧牵动她的心。

她想不明白,魏玘历来勇决、果敢,独在对待她时,偏生出这般、那般的顾虑。

“我已经来找他了。他不必多虑才是。”

听出阿萝的委屈,郑雁声抿起朱唇,没有立刻回答。

她侧目,观察、描摹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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