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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平台召见,就是个铁打的人?也不能这么累。真把我逼急了, 我和朝臣吵架抢人?去。”
“知道了。”朱祐樘揉了揉她的头发。
坤宁宫的清晨,一家人?醒来的时间?并不同。
朱祐樘照例是最早起来的,当他快用完早膳的时候,朱厚照睡眼惺忪的走出来,打着哈欠。
瞧见爹爹穿着通天冠服,朱厚照一下?子清醒了,心里打鼓似得?砰砰砰跳个不停。
莫非爹爹知道自己这两日都?没?怎么好好学?
他颇有些忐忑,硬着头皮走上前请安:“爹还?没?去上朝么?”
“正要去。”
朱祐樘起身,向他道:“今日,你可不必上学去,跟我来。”
又不是周末,为何不用上学?朱厚照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想明白,只见朱祐樘已经往外走,他连忙跟了上去。
春意?融融,皇极殿广场的丹陛之下?,立着许多穿澜袍的儒生,疏落有致。
这是今日进宫来参加殿试的科举考生们。在考生们前方,按照官位大?小排列着一众读卷官与?受卷官。
春光明媚,照在考生们的白色澜袍上,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殿试的场景,朱厚照是头一回见着,看着很新鲜,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够。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耳畔响起爹爹的声音:“你眼中所见的这些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只为上金銮殿的这一日。他们之中,或许有□□定国的能臣,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栋梁。”
“你生而为太?子,虽不用同他们一般用功温书?,但各自有各自的指责。所谓’君君臣臣’,即做君王的要有君王的样子,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样子。为君难,为臣不易。因此无论有何变故,你都?得?有为人?君的样子。”
朱祐樘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你很为□□母的病担心是不是?”
“是。”朱厚照喃喃道。
“朕也担心。”朱祐樘负着手?说,“可朕并没?有因此荒废朝政。”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训自己。朱厚照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孩儿知道了,一定会?好好学习。”
轻轻一声叹息,朱祐樘道:“生老病死,皆是常例。以后,爹也终究有离去的一日。”
朱厚照猛地抬头,剑眉紧蹙。在孩子的印象里,爹娘应该是不老不死,可以永生的。可爹爹的话却让他有些惶恐,忍不住胡思乱想,倘若真有那么一日,他该如何?
朱厚照拉住爹爹的衣袖:“不会?的,爹爹会?万岁的。”
朱祐樘淡淡一笑,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总会?有那么一日,所以你要好好看,好好学,怎样才能当一个好的皇帝。”
朱厚照似懂非懂。
庄严肃穆的鼓乐之声响起,万众瞩目,朱祐樘缓缓走入大?殿。
在场之人?在礼仪官的指引下?齐齐跪地,行五拜三叩之礼。
朱厚照远远看着俯首叩拜的人?群,以及高高在上,坐在宝座正中的爹爹,胸膛里的一颗心怦怦作跳。
他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皇帝么?
太?阳渐渐移至中天,到午时,朱祐樘携子离去,着内阁大?学士们好生看顾。
其实按照仪制,只要过了正午,考生便可交卷,但因为是关乎前途命运的殿试,几乎没?有谁是提前交卷的,即使写完了,也是坐在案桌前看了又看,检查又检查。
只有一个人?例外,南直隶苏州府的唐寅早早地就交了卷,第一个走出了大?明门。
大?明门的警戒范围之外,堵得?水泄不通,无数仆从?家人?都?静静等候着,有考生的亲朋好友,也有凑热闹的路人?。
见有人?从?大?明门出来,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这位贡士老爷,试题很简单么?怎么才过午时就出来了?”
唐寅爽朗大?笑:“不简单,很不简单,可难不倒我唐某人?。”
“什么玩意?儿?”问话人?小声嘀咕了两句。
唐寅听见,嗤笑道:“等着瞧罢,三日之后传胪大?典,我唐某人?必定是头名。”
这等狂言,不说百姓为之侧目,连往来巡查的金吾卫都?忍不住多看了唐寅一眼。
好一个狂生,说话竟然这么大?的口气,莫不是题太?难,考疯了罢?
日暮西山,钟鼓声响起,最后一位考生的答卷被收卷官收起,持续了整整一日的殿试正式结束。
一众考生依次通过奉天门、午门、端门、承天门、最后从?大?明门底下?鱼贯而出。
嫌考生多,被挤着难受,王守仁特意?在金水桥边停了一会?儿,赏了赏景,方才优哉游哉往大?明门走。
守在大?明门良久的王华好不容易瞧见儿子的踪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王八怎么的?爬也该爬出来了。”
王守仁嬉皮笑脸:“爹,我是王八,你是什么?”
“去去去。”王华嫌弃道,“要不是三日后有传胪大?典,老子非打你不可。”
父子两个上了马车,王华问:“这次策论考得?什么?难不难。”
“挺难的。”王守仁道,“尤其是最后一道策问题,是这样的。”
他回忆了一下?,将策问题目完完整整,一口气背了出来。
“学者于前贤之所造诣,非问之审、辨之明,则无所据以得?师而归宿之地矣。试举其大?者言之:有讲道于西,与?程子相望而兴者,或谓其似伯夷;有载道而南,得?程子相传之者,或谓其似展季;有致力于存心养性,专师孟子,或疑其出于禅;有从?事于《小学》、《大?学》,私淑朱子者,或疑其出于老。夫此四公,皆所谓豪杰之士,旷世而见者。其造道之地乃不一如此,后学亦徒因古人?之成说,谓其尔然。真知其似伯夷、似展季、疑于禅、疑于老者,果何在耶请极论之,以观平日之所当究心者。”①
王守仁得?意?道:“爹,你儿子记性好吧?”
王华没?搭理他,眉头紧锁。
“爹也觉得?难?”王守仁凑过来,笑问道。
“不是。”
王华蹙着眉头道:“这个题难是难,可我怎么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
“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从?书?中来的呀。不然还?是凭空出的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华烦道:“你别吵吵,让我好好想想。”
他一定是在最近半个月听到这个题的,当时还?纳罕,觉得?这是个很刁钻的题目。
是在哪里听见的呢?
苦苦思索良久,王华终于想起来了,他是去喝茶的时候,听两个儒生谈论起这个题目。一个说,一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