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4
胤都那场浩劫,天翻地覆。
因他未曾料到慕容昭提前出关,能力强大到用尚未完善的异妖册收录了那些逃窜出去的妖。
明明,只差一步。
申周在打算祭出九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败了。
但是没关系,他还会卷土重来。
那被留作后手的鼎,放在了崤山。
摈弃心性,坠入魔道,他早已坏得彻底。
连那黑心狐狸,都可以拿来作为祭鼎之物。
不疯魔,不成佛。
他已经疯魔了,然而在尚未成佛时,脑中总是浮现出钟离婳的那双眼睛。
被他一掌打入饕餮锁时,她的身子在往下沉,可第一反应,仍是伸出手来,惶恐地看着他——
「小叔!」
那双眼睛,美丽、含情,也绝望。
还有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子里回旋。
在他再次将她哄骗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她推入深渊。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忽又想起,那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惶恐又坚定地对他说:「你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舍弃我们的孩子。」
一个还尚未成为母亲的姑娘,坚定地说哪怕她死了,也要保护孩子。
她没有舍弃他。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舍弃了她们娘俩。
申周目眦欲裂,他亲手将妻儿毁灭,结果换来的是一个败局。
不能接受,不可接受。
他将黑心狐狸祭了鼎,那些不入流的小妖,统统成为他的祭祀品。
时隔七年,他又回了已经不复存在的胤都。
没人知道他还来做什么。
他死于慕容昭之手,临死之前,满心狐疑。
只差一步,又只差一步。
崤山的鼎已经备好,他来胤都,四下寻找,只想看一眼钟离婳可有残魂遗留。
明明还有一丝希望,他可以借九鼎之力,重塑她的魂。
败了,他没机会了。
这兴许也是,钟离婳压根不愿给他机会。
【番外 3:朱牧篇】
城市地铁口,总有个拉二胡的瞎子老乞丐。
上下班高峰期,他盘坐在一张破毯子上,面前放了个碗,二胡拉得悲愤激昂。
路人匆匆,很少有人看他。
也有一边打电话,一边随手往他碗里扔个硬币的好心人。
张大头早上出门的时候,途经地铁口,会顿足听他拉完一曲二胡。
然后无声地弯下腰去,在碗里放些钱。
这个习惯持续了大半年。
忽有一日,他又经过地铁口,远远听到二胡的声音变了。
瞎子从前拉的多是病中吟,曲调缠绵婉转,闷苦压抑。
今日的曲子,却是一首悠扬轻松的调子。
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拉二胡的是个身穿白色蕾丝裙,长发披肩的年轻姑娘。
姑娘也不嫌脏,与瞎子老乞丐坐在一起,脸上也卡了一个墨镜。
张大头顿足,看着这姑娘觉得有些眼熟。
一曲作罢,姑娘起身,把二胡还给了老乞丐,同时转过脸来,把墨镜摘了——
「嗨,好久不见。」
一张精致而熟悉的脸,似笑非笑地看他。
哦,想起来了,是池婷。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朱牧。
她化了个淡妆,气质慵懒,问他道:「这首曲子怎么样?」
大头勾了勾嘴角:「还行,第一次听二胡拉的高山流水。」
「哇,你很厉害嘛,竟然听出来了。」
朱牧眼中有赞赏,继续道:「我也是第一次用二胡拉这曲子,其实筝曲和琴曲弹奏出来的高山流水,音色更好,但若分开来说,流水这段引子部分需不停变换音区,泛音又要讲究清澈,用二胡倒也合适,音韵挺好。」
「嗯,确实不错。」
简单地点评,他看起来没有太大兴致多谈,照例弯腰在瞎乞丐碗里放了钱,起身打算离开。
却不料朱牧跟着他一起走了。
二人同行,朱牧踩着高跟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了,像是伯牙又遇钟子期,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吃吃饭,叙叙旧。」
「不必了,我们不熟。」
「你不会以为我想泡你吧?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罢了。」
「什么问题?你可以直说。」
朱牧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笑。
张大头回头看她一眼,皱了下眉。
她幽幽道:「你周围都是鬼,不怕吗?」
环顾四周,是热闹的街,可艳阳之下,还是能感觉到一股阴气,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大头面不改色,轻笑了一声:「习惯了,没什么可怕的。」
「它们为什么跟着你?」
「恶业使然吧。」
「那又为什么没去害你?」
「可能它们害怕。」
大头随意地笑了下,转身继续前行,双手插兜,身姿高挺,步伐沉稳。
朱牧若有所思,原地站了下,突然回头冲那些跟着张大头的鬼,诡异一笑,无声地吐露几个字——
「滚,他是我的。」
【番外 4:小甜甜篇】
连姜归去之后,小甜甜回了鬼城酆都。
秦广王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安静地扮演从前角色。
可是,冥府的一切,比它还要安静。
连姜说得对,时代在进步,鬼城也在进步,它这种老古董,已经被淘汰了。
寂寞,太寂寞。
孤独,太孤独。
它无比怀念人间的热闹,哪怕在殡葬店二楼吃灰,透过窗口,看到街上车水马龙,晚上烧烤摊香味扑鼻,也是好的。
完了,一面镜子,喜欢上了人间烟火。
它生了两条腿,开始在冥府四处溜达。
直到溜到了酆都大帝宫,被篁蛇吓得缩回了两条腿,老老实实地变成了一面镜子,躺在地上。
酆都大帝捡起了它。
他在榻上支颐,另一只手缓慢地敲打在镜子上,声音低沉清冷——
「孽障,凡间待了那么久,你可知何谓情?」
小甜甜心想,那我可太知道了,亲情爱情友情,奸情私情纯情,还有它这个百晓镜不了解的?
既然帝君想听,它一定知无不言。
可惜,帝君想听的不是这些。
他闭上眼睛,沉声道:「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是人之本性。」
您说得对。
「只是妖焉能同人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呢?
「善念在心,自有因缘,此话我在凡间说给了无数人听,却原来,众生万物平等,善念善行,心存则灵。」
您又明白了。
……
石镜与帝君同眠,次日,帝君已经不在了,石镜发现自己成精了。
卧